第7章 第六章 茅坑里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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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两枚枯叶极不合时宜的轻响令裴户奴猛地睁眼，目光所及之处，静安公主浅笑着立在那里，皓眸朱唇，像是绚烂的冬樱花。被发现了行迹的静安公主似乎并没有愧意，反倒是加快脚步向裴户奴走去。
裴户奴下意识地挡了一下仍挂在腰间的腰牌，提剑起身，待静安公主靠近后将长剑亘在两人中间，剑尖儿朝向自己，剑柄朝向静安公主，示意她与自己保持一剑的距离，而后冷冷问道：“天都快黑了，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静安在剑柄前驻足，对裴户奴的冰冷态度有些不满，但这不满的情绪只一刻便烟消云散，随后微笑说道：“木头哥哥，我来找你商量一件事儿。”
裴户奴皱眉，他对这位静安公主的印象虽不是太好，但对方总归是个姑娘，是姑娘便不好驳了面子。犹豫片刻后，裴户奴收起了剑：“你说。”
得到应允的静安公主眼神亮了几分，兴奋地原地掂了掂脚尖儿，开门见山道：“我二哥说过，谁要是能逗你一笑就赏千两金子，他说这话时湘雪姐姐也在场，她可以作证。所以我想……想请你在他面前假装被我逗笑一回，得到的金子咱俩对半分如何？”
裴户奴闻言，眉头越蹙越紧，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忽然间很想把杨佑安抓过来让他再受自己两剑。千金一笑，价格其实挺公道的，可惜裴户奴不是个有心卖笑的人，更不愿和静安公主做这等无聊买卖，于是冷哼一声，转身道：“不送。”
“别啊别啊别啊。”静安有些着急，伸手攥住裴户奴的衣服，说道：“木头哥哥你再想想呗，要不咱俩四六开，三七开也行，最低就是二八开不能再低了，这事儿你可一点儿也不亏。不过你行行好，看在你与我二哥相识的面子上，千万别是二八开。”
裴户奴侧过头，不言不语目光如刀，看得静安公主悻悻缩回手，学着杨佑安的样子挠挠耳朵，委屈地小声说道：“我二哥说你心硬如石，这话一点儿也没错。”
裴户奴缓缓转过身来，问道：“心硬如石？这是他的原话？”
静安咬了咬嘴唇，忽然噗嗤一乐，垂着脑袋摇摇头。
“那原话是什么？”裴户奴问道。
“嗯……”静安公主踌躇了一下，未敢抬头，说道：“他说你是茅……茅坑里的石头，是还沾着……沾着那啥的那种。”
裴户奴听闻此言，唇角竟不经意地上扬，只可惜静安垂着头所以未曾瞧见，等她半天没听到声响再抬头时，却见裴户奴已经将屋中的烛火燃起并拿了一盏素白灯笼递给她，说道：“天色晚了，我见你也没个仆人跟着，拿着灯笼回去。这里偏僻，回去时小心一些。另外，杨佑安哪里能拿出千两黄金，就算他把汲渊宫卖了都不值，这事儿你还是别惦记了，也别再来找我。”
静安扬着脸一番惊愕，连灯笼都忘记了去接，只顾半张着嘴瞧着烛火映衬下裴户奴的平静面庞。她没想到木头也会有这样暗含温柔的一面。
见这位静安公主迟迟不动，裴户奴只得再度说道：“你再不走我就把灯笼拿回去了。”
静安公主这时才回神，一把抓过灯笼。这天不怕地不怕甚至扬言要领兵作战的丫头如今怯生生地道了一句：“谢谢你啊，木头哥哥。”
裴户奴满面无奈，一边转身向屋中走去，一边说道：“我姓裴，名为裴户奴。”话毕，屋门已紧紧关上。
微凉的秋风中，被挡在屋外提着灯笼的少女红了脸颊。
至于千金卖笑之事，确实只能算戏言，杨佑安说过后便忘了，他能记得的只是每日傍晚来找裴户奴学剑。说是学剑，实则是来找揍的，杨佑安也不知是脑子哪里不对劲，每天都要被揍得爬不起来了才罢休。裴户奴倒也算是手下留情，每次都能留着杨佑安的一条小命，冷眼看着他趴在地上哼唧。
开始的几天只有裴户奴一人欣赏此番场景，后来静安公主也壮着胆子来瞧，初始时她只敢远远躲着看，见裴户奴并不在意她，便一点点向近处挪，最后蹲在院子的角落，掰手指头数着二人的招式回合，偶尔惋惜地叹上一句：“唉，又被打趴下了。”
每每听闻此言，杨佑安都会撑起脑袋来狠狠瞪着静安公主，瞪了片刻后没了力气便再度趴回地上，哼唧道：“美人儿，你每次都是看着我自己爬回去，你就不能来搀我一把？”
裴户奴站在杨佑安身子一侧，用冰冷长剑拍了拍他的脸，实话实说：“我嫌弃你这一身的灰土。”
“你不搀拉倒。”杨佑安赌气道，翻了个身子仰面躺在地上，侧头望向静安公主：“丫头，你过来搀哥一把。”
“哦。”静安公主应了一声，拍拍身上沾的落叶起身，刚要向杨佑安走去却抬眼瞥了一下裴户奴，却瞧裴户奴轻轻摇了一下头。静安公主会意，重新抱膝蹲回地上，低头揉碎一片落叶，只当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
“嗯？”将二人神情看得一清二楚的杨佑安先是有些惊诧随后一阵气愤，拍了下青石地面向静安公主骂道：“死丫头，你怎么胳膊肘向外拐呢，我还是不是你亲哥了？”随后又转向裴户奴：“还有你！你是不是给我家这丫头下什么迷魂药了？你要是敢欺负她信不信我……”
杨佑安的话没说完，因为裴户奴的剑尖儿已经抵在他的喉咙上，冷冷问道：“你怎样？”
脸皮厚如城墙的杨佑安吞了一下口水，嬉笑道：“不……不怎样，打不过你，不如明儿给你送点儿好茶来犒劳犒劳你。”
“用不着。”裴户奴用石桌上的白布将长剑上的灰土抹净，收入鞘中，踢了下杨佑安的鞋子不耐烦地说道：“快走，别在这儿碍眼。”
“真是茅坑里的石头。”杨佑安嘟囔了一句，一个翻身又瞧见静安公主蹲在角落偷乐。
好在静安只是顽皮而并非没有良心，最后还是把狼狈不堪的杨佑安拖回了汲渊宫交给了湘雪，又嘲笑了他两句后才蹦跳着离开。杨佑安靠在椅子上急急灌了两口温热茶水，恢复了一些体力后才向湘雪说道：“我怀疑这丫头片子看上我家美人儿了，现在见了他比见了我都亲，这事儿要纵容下去可了不得。大概都怪我那美人儿生得太美了，他不是个姑娘真是暴殄天物，可惜啊。”
湘雪未答话，低着头脸色有些异常。
杨佑安望了她片刻，而后收起玩笑的神态，沉着脸问道：“有事？”
院中两枚枯叶极不合时宜的轻响令裴户奴猛地睁眼，目光所及之处，静安公主浅笑着立在那里，皓眸朱唇，像是绚烂的冬樱花。被发现了行迹的静安公主似乎并没有愧意，反倒是加快脚步向裴户奴走去。
裴户奴下意识地挡了一下仍挂在腰间的腰牌，提剑起身，待静安公主靠近后将长剑亘在两人中间，剑尖儿朝向自己，剑柄朝向静安公主，示意她与自己保持一剑的距离，而后冷冷问道：“天都快黑了，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静安在剑柄前驻足，对裴户奴的冰冷态度有些不满，但这不满的情绪只一刻便烟消云散，随后微笑说道：“木头哥哥，我来找你商量一件事儿。”
裴户奴皱眉，他对这位静安公主的印象虽不是太好，但对方总归是个姑娘，是姑娘便不好驳了面子。犹豫片刻后，裴户奴收起了剑：“你说。”
得到应允的静安公主眼神亮了几分，兴奋地原地掂了掂脚尖儿，开门见山道：“我二哥说过，谁要是能逗你一笑就赏千两金子，他说这话时湘雪姐姐也在场，她可以作证。所以我想……想请你在他面前假装被我逗笑一回，得到的金子咱俩对半分如何？”
裴户奴闻言，眉头越蹙越紧，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忽然间很想把杨佑安抓过来让他再受自己两剑。千金一笑，价格其实挺公道的，可惜裴户奴不是个有心卖笑的人，更不愿和静安公主做这等无聊买卖，于是冷哼一声，转身道：“不送。”
“别啊别啊别啊。”静安有些着急，伸手攥住裴户奴的衣服，说道：“木头哥哥你再想想呗，要不咱俩四六开，三七开也行，最低就是二八开不能再低了，这事儿你可一点儿也不亏。不过你行行好，看在你与我二哥相识的面子上，千万别是二八开。”
裴户奴侧过头，不言不语目光如刀，看得静安公主悻悻缩回手，学着杨佑安的样子挠挠耳朵，委屈地小声说道：“我二哥说你心硬如石，这话一点儿也没错。”
裴户奴缓缓转过身来，问道：“心硬如石？这是他的原话？”
静安咬了咬嘴唇，忽然噗嗤一乐，垂着脑袋摇摇头。
“那原话是什么？”裴户奴问道。
“嗯……”静安公主踌躇了一下，未敢抬头，说道：“他说你是茅……茅坑里的石头，是还沾着……沾着那啥的那种。”
裴户奴听闻此言，唇角竟不经意地上扬，只可惜静安垂着头所以未曾瞧见，等她半天没听到声响再抬头时，却见裴户奴已经将屋中的烛火燃起并拿了一盏素白灯笼递给她，说道：“天色晚了，我见你也没个仆人跟着，拿着灯笼回去。这里偏僻，回去时小心一些。另外，杨佑安哪里能拿出千两黄金，就算他把汲渊宫卖了都不值，这事儿你还是别惦记了，也别再来找我。”
静安扬着脸一番惊愕，连灯笼都忘记了去接，只顾半张着嘴瞧着烛火映衬下裴户奴的平静面庞。她没想到木头也会有这样暗含温柔的一面。
见这位静安公主迟迟不动，裴户奴只得再度说道：“你再不走我就把灯笼拿回去了。”
静安公主这时才回神，一把抓过灯笼。这天不怕地不怕甚至扬言要领兵作战的丫头如今怯生生地道了一句：“谢谢你啊，木头哥哥。”
裴户奴满面无奈，一边转身向屋中走去，一边说道：“我姓裴，名为裴户奴。”话毕，屋门已紧紧关上。
微凉的秋风中，被挡在屋外提着灯笼的少女红了脸颊。
至于千金卖笑之事，确实只能算戏言，杨佑安说过后便忘了，他能记得的只是每日傍晚来找裴户奴学剑。说是学剑，实则是来找揍的，杨佑安也不知是脑子哪里不对劲，每天都要被揍得爬不起来了才罢休。裴户奴倒也算是手下留情，每次都能留着杨佑安的一条小命，冷眼看着他趴在地上哼唧。
开始的几天只有裴户奴一人欣赏此番场景，后来静安公主也壮着胆子来瞧，初始时她只敢远远躲着看，见裴户奴并不在意她，便一点点向近处挪，最后蹲在院子的角落，掰手指头数着二人的招式回合，偶尔惋惜地叹上一句：“唉，又被打趴下了。”
每每听闻此言，杨佑安都会撑起脑袋来狠狠瞪着静安公主，瞪了片刻后没了力气便再度趴回地上，哼唧道：“美人儿，你每次都是看着我自己爬回去，你就不能来搀我一把？”
裴户奴站在杨佑安身子一侧，用冰冷长剑拍了拍他的脸，实话实说：“我嫌弃你这一身的灰土。”
“你不搀拉倒。”杨佑安赌气道，翻了个身子仰面躺在地上，侧头望向静安公主：“丫头，你过来搀哥一把。”
“哦。”静安公主应了一声，拍拍身上沾的落叶起身，刚要向杨佑安走去却抬眼瞥了一下裴户奴，却瞧裴户奴轻轻摇了一下头。静安公主会意，重新抱膝蹲回地上，低头揉碎一片落叶，只当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
“嗯？”将二人神情看得一清二楚的杨佑安先是有些惊诧随后一阵气愤，拍了下青石地面向静安公主骂道：“死丫头，你怎么胳膊肘向外拐呢，我还是不是你亲哥了？”随后又转向裴户奴：“还有你！你是不是给我家这丫头下什么迷魂药了？你要是敢欺负她信不信我……”
杨佑安的话没说完，因为裴户奴的剑尖儿已经抵在他的喉咙上，冷冷问道：“你怎样？”
脸皮厚如城墙的杨佑安吞了一下口水，嬉笑道：“不……不怎样，打不过你，不如明儿给你送点儿好茶来犒劳犒劳你。”
“用不着。”裴户奴用石桌上的白布将长剑上的灰土抹净，收入鞘中，踢了下杨佑安的鞋子不耐烦地说道：“快走，别在这儿碍眼。”
“真是茅坑里的石头。”杨佑安嘟囔了一句，一个翻身又瞧见静安公主蹲在角落偷乐。
好在静安只是顽皮而并非没有良心，最后还是把狼狈不堪的杨佑安拖回了汲渊宫交给了湘雪，又嘲笑了他两句后才蹦跳着离开。杨佑安靠在椅子上急急灌了两口温热茶水，恢复了一些体力后才向湘雪说道：“我怀疑这丫头片子看上我家美人儿了，现在见了他比见了我都亲，这事儿要纵容下去可了不得。大概都怪我那美人儿生得太美了，他不是个姑娘真是暴殄天物，可惜啊。”
湘雪未答话，低着头脸色有些异常。
杨佑安望了她片刻，而后收起玩笑的神态，沉着脸问道：“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