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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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春风稍稍变凉了。

    季节交换,最近的天气变化特别快,气温也随着自己的心情动荡上下摆动,一点也听不进去别人的话。

    尹沐枝和闵子柒沉默地走在路上,似乎是想说话,但是不知道谁先开口,也不知道先说什么。

    所以比起话语先做了动作,闵子柒停下来对尹沐枝伸出手。

    看着闵子柒半弯曲的手指,尹沐枝一时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嗯?”

    “我就只带了一张,为什么现在还不把它贴好呢?”

    尹沐枝这才想起被划伤的手指,在把创可贴重新拿出来的时候,闵子柒就把它拿过去,一边打开,一边还说:“因为手受伤了,她才会那样的对吧?”

    看吧,其实自己心里也很清楚。

    “嗯……我还没来得及挣开就……”

    “手是怎么受伤的?”闵子柒把剩下的垃圾扔进垃圾桶。

    “也不知道在哪里就划到了……”

    “还疼吗?”

    尹沐枝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今天是来找你的,但是无意间遇到她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只是想着,说不定是个惊喜……”

    “惊是惊了。”

    “对不起……”

    闵子柒觉得自己是应该感谢这段关系,当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只要抱住面前这个人就好了。

    “对不起,之前不小心凶你。”

    “没事啊,你的全部我可以一一体验。那种情况,对你来说应该也很难熬。”

    如果不是能够抱住闵子柒很多次,尹沐枝大概不能确定闵子柒身上的确有香味。

    不是花香,也不是果味,出人意料的,是像奶糖一样的甜。

    就像听说自己要把一颗药丸吃掉,于是苦味就在嘴里蔓延,只是皱着眉期望快点融化,含到最后,却发现里面只是一颗奶糖。

    还是说,糖也是药?

    “我可以再多问一个问题吗?就一个。”

    “嗯。”

    “你今天晚上要回家吗?”

    闵子柒一下子就沉默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也只是好奇问一问。反正都是和你站在一边,逼迫你并没有意义。”

    “如果做了不好的事情,也会和我一起吗?”

    “嗯。”尹沐枝一点都没有犹豫,“和你一起改过。虽然那种情况真的很痛心,可是抛下你只会更痛心……”尹沐枝突然反应过来,退了回去,有些担忧地问:“你不会已经做了什么吧?”

    “你这是盼着我做什么坏事吗?”闵子柒笑了笑,轻轻摸摸她的头,“不做。为了不让你痛心,我一点也不会做坏事。”

    “别人要是伤害了你,也要告诉我。我去教训他!”

    “你?”闵子柒看了看尹沐枝娇小的身板,“别吧,我舍不得。”

    “我可是很厉害的,只是你没看过。”

    “我也很厉害……”

    尹沐枝和闵子柒十指相扣往前走,对她说:“这个我看过……可是以后不要打架了好不好?”

    “你怎么说得像是我经常打架一样?”

    尹沐枝装傻地说道:“不是吗?”

    尹沐枝或许是最近才看到闵子柒有那么多表情,原来这个人那么暖心,但是被外面的墙遮住了。那么是什么逼迫她建了那围墙呢?

    02

    从孔晴那里得知闵子柒的情况后,闵沣一直在书房里踱来踱去,直到闵子柒回家关门的声音响起,他才出了书房。

    “回来了?和我聊一聊吧。”

    闵子柒刚下晚自习,比起去和闵沣谈,其实更希望倒在床上睡觉。

    每天白天去面对污言秽语已经够累的了。

    “您有什么事吗?”

    “最近在学校里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我……我就只是想回家复习。”

    “除了这个呢?”

    闵子柒以为是闵沣知道了她在学校遭受着不平对待,但是——

    “我听说 ,你在学校和你一个女生告白了?”

    闵子柒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谁说的?”

    “这个现在很重要吗?……为什么要跟女生告白呢?”闵沣严肃的声音让闵子柒不习惯,他一直没有这么严肃过。

    “那个您应该会比我更清楚吧?”闵沣是教授,不可能不知道这个。

    可是那又怎么样,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他的态度那么不明朗。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你啊?……”

    “为什么不能是我呢?这不是罪啊,是觉得这是罪的人错了,他们却把多数当作真理……”

    “你和我在这里争论没有用!”闵沣打断她,“……你仔细地想一想,你真的是喜欢她吗……会有混淆的情况的,是混淆的情况对吧?”

    闵子柒觉得这种情况真的很讽刺,“现在是在否认对吧?其实您也没有认同过对吧?上课还要那样说,真是委屈您了。”

    不知道为什么,闵沣没有说话,就好像被揭穿一样,无话可说。

    闵子柒也不想多说什么,何必呢。

    原来周围所有人都在和她背道而驰,原来自己一直活在这些尖锐的人周围啊。

    闵子柒从家里逃了出来,吹着闷热的风,有些庆幸自己已经成年了,这样她才能拿着身份证去网吧。

    在虚拟世界将人一个又一个击毙是很舒心的事情。

    因为真实的世界里,有那么多人在行恶,善良的人不过是被善良束缚着从而被行恶者肆无忌惮地伤害着。

    如果不在虚拟世界里杀人,要怎么释放出恨意呢。

    但是仔细想想,因为被行恶而行恶,比只是做被害者更像个悲剧,属于整个世界的悲剧。

    03

    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是四十人的教室并没有显得太空荡,或许是因为这里面格外的温暖。

    “修修……”听完闵子柒说完这些,其实尹沐枝说不出什么话。安慰吗?她到底想听什么话呢?

    其实尹沐枝从来没有这个困扰,在被察觉之前,家人们都已经离她远去了。

    “基本上就是这样了。”

    因为尹沐枝小心翼翼地问起了,闵子柒就说了。

    这些她从未告诉过别人的故事。

    “回想一下,其实他是在害怕吧。自己喜欢着一个男人,自己却又从来不承认。或者说我妈去世的事情也对他是个否定吧。因为在否定自己,所以也想否定我。”

    “……可是你们还是要生活很长时间的……”

    “那天之后,他的态度明显冷漠了很多,这种状况在我大二的时候才好转。他明白得太晚了,在我妈去世很久后,在我已经被他伤害之后。”闵子柒和尹沐枝对视着,“以后和你生活不就好了。”

    “如果你能不被这件事困扰得生活着就更好了。”

    闵子柒叹了一口气,她也希望这样,可是……“那个很难说。”

    毫无承诺的话,换回了闵子柒很久之前就想听的话,尹沐枝说出的那个瞬间,闵子柒感觉自己的世界好像成为了春天的藏身处,它就在那里自然生长。

    尹沐枝用她撒了糖的声音轻声说:“慢慢来,没关系。”

    闵子柒的右手把笔放下,慢慢向尹沐枝靠近,尹沐枝却轻轻摇头,小声地说:“万一有人进来……”

    闵子柒看了一眼关上的门,“门关上的话就不会有人愿意打开的。”

    “心门也是这样吗?”

    闵子柒笑了一下,是尹沐枝夸过的那种笑,像夏日里的清泉,因为冰凉清澈而觉得美好。

    “喜欢是有一个人突然出现,敲着你的心门说,我就是你要喜欢的那个人。”

    闵子柒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靠得很近了……不行,在被破防之前,要主动出击。

    于是尹沐枝先迎上去,就是最简单的双唇相接。

    明明是轻轻地、柔柔地,毕竟闵子柒也舍不得多用力,可是她感觉自己亲吻的这个人身体变软,指尖也在发烫。

    在舌尖相触碰的瞬间,闵子柒把右手放到尹沐枝身后的墙上,手背接触冰凉,手心感受到长发的柔软;左手不自觉地勾住她纤细的腰,就像触电一样,指尖传来麻酥酥的感觉。还有在脖子上环绕着的尹沐枝的手,发烧的症状在传递。

    “今天……”嘴唇短暂分离时,尹沐枝轻声说:“要去我家吗?”

    “不要。”

    尹沐枝略显失落,“为什么还是拒绝呢?”

    “珍、爱、身、体。”

    “可是我今天看恐怖片了。”尹沐枝用可怜的语气说。

    闵子柒一听就知道她在骗人,于是笑着问:“什么时候?”

    “马上,你要是不答应我,我马上就去。”

    “……真是拿你没办法。”

    “可是我还要跟你商量一件事。”

    “嗯?”

    “我知道你年纪小,可是——”尹沐枝缠在闵子柒脖子上的手变成了自己的手臂,她在闵子柒的耳边说:“你可不可以不要踢被子啊?”

    “那是因为太热了……被子里有两个人体热。”

    “可我觉得正好呢。”尹沐枝退回去近距离地看着闵子柒,“是因为年轻所以容易体燥吗?”

    “可现在是你在发烫。”

    于是尹沐枝又说了一句让人体热的话,“是因为你在触碰我,还是因为我在触碰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