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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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檀音紧张地进了屋,看见谢无风和汤蓉秋在炕上坐着,虽然离得近,但也不是交头叠股地缠在一处,略微松了口气。

    他恭敬地给汤蓉秋行了个礼,举手投足间毫不做作。汤蓉秋回了万福,借着烛光打量他。纪檀音好像很热,脸颊布满一层细密的汗珠,由于常年居住在问灵锋密林中的缘故,肤色白皙,唯有颧骨处装点着两抹揉碎的红。他的眼睛很亮,也很大胆,汤蓉秋盯着他的时候,他也回望过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

    好干净的眼神。汤蓉秋对纪檀音笑了笑,请他坐下。

    “不劳烦汤妈妈了。”纪檀音转向谢无风,嘴皮一动,忽而想起这一日两人都在闹别扭,便换了副不冷不热的强调,“我要回客栈了,你走不走?”

    “这样快。枕衾尚暖,就把紫荷姑娘丢下了?”

    “别胡说,我又没和她怎地,”纪檀音清了清嗓子,感觉喉间又干又涩。

    “你有佳人相陪,我却还没尽兴。”谢无风用指尖轻轻叩击酒盅,对汤蓉秋道:“秋姐,太不够意思,怎不叫两个唱的来陪我喝酒?”

    汤蓉秋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对纪檀音道:“小公子且坐一会,我叫人布上酒菜,咱们攀谈攀谈。”

    “我在紫荷姑娘房里已经喝过了……”纪檀音拒绝的话说到一半,感觉体内的燥热越发厉害,自脖颈一路往下蔓延,把丹田都烧得滚烫,连忙提了一口气。

    汤蓉秋往门口走:“你们先坐,我去前边看一眼,叫厨房准备东西。”

    纪檀音那声响亮的呼气引起了谢无风的注意。他站起来,问纪檀音怎么了。纪檀音脚步慌乱,脸色潮红,一壁躲闪,可惜汤蓉秋房里烛火点得太亮,竟没一个阴暗角落可供藏身。

    “你跑什么,”谢无风脚下一动,竟是施展了一招“如雪乱”,将纪檀音堵在墙边。低头细看,见他神色慌乱,嘴唇干燥而暗红,呼吸滚烫,满头细汗,怒道:“那小淫|妇给你喝了什么?”

    纪檀音一侧肩膀被谢无风的胸膛紧紧压着,他心脏砰砰跳,喉结滚动两下,干巴巴地解释:“就喝了几杯金华酒,紫荷姑娘想来不会害我,你离我远点……”

    他宽松的外袍不知何时凸起了小小一块。谢无风瞧见了,先是愕然,眉毛挑高了,又慢慢落下来,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原来如此。”

    芙蓉苑往酒里添加催情助兴之物已是几十年的惯例了,药性温和绵长,仅为锦上添花之用,久惯风月场的人即使喝上几十杯也不会像纪檀音这样失控。只怪纪檀音年轻,又是习武之人,血气方刚,师父不曾教过他抚箫之事,二师兄偷摸着告知,怕他沉湎于此伤害元阳,又叮嘱一月只能弄一次。此番下山已快有两月,因接连遭逢稀奇事件,纪檀音还从没弄过,今日被紫荷姑娘的几杯酒一激,便觉欲火来势汹汹。

    谢无风,掀起他衣服,隔着裤子握住了那个火热的东西。

    纪檀音嗓音已沙哑,眼里蒙着一层水光,他用手肘撞了两下谢无风:“你放开我!”

    “我来帮一帮阿音。”谢无风无赖地冲他笑,半拖半拽,把纪檀音带到隔壁的暗间。

    纪檀音急得顾不上羞耻,喊道:“不消你帮,我自己会!”

    隔壁是间卧房,靠墙一张大床,银钩纱帐,大红锦被,熏香扑鼻。纪檀音陷在一片松软当中,感觉身子也变得软绵绵的。他徒劳地想要推开谢无风,鼻音很重:“你出去!”

    谢无风坐在床沿,右手不轻不重地按在他那话上面,眼睛笑得眯起来,道:“说了要帮你。”

    ……

    纪檀音的脸隐藏在淡青的纱帐后面,眼神被无数细小的网格切割,像是一片朦胧的星海,他咬着一边唇角,露出两颗白而尖的牙齿,纯净又无辜。

    谢无风看着他,觉得他是水中月,天上花,是一切美好而不可得。

    ……

    谢无风松开支撑身体的双手,放任自己倒在纪檀音身上,将下巴枕上他肩膀。纪檀音被砸得回过神,眼珠子向左一转,目光逐渐恢复焦距。

    谢无风和他对视一眼,忽而向前一耸,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纪檀音浑身僵硬,只有睫毛一颤。

    谢无风舔他唇上的纹路以及被牙齿咬得凹陷的地方,轻轻地、小心翼翼地,什么也没想。

    他抬起脸,两人又对视了片刻。纪檀音眼里的雾气已全部化作清水,将黑眼珠浸得越发剔透,他问谢无风:“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再长几岁,或者他不是纪檀音,可能就不会问这个问题。

    谢无风眉毛上还沾着方才那场情事的汗珠,现在汗珠流进眼里,一阵刺痛。他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低声道:“抱歉,我一时错乱,把你当成哪个小倌了。”

    纪檀音把绣着并蒂莲的床单抓皱了。他浑身既湿又粘,无端生出的一股寒意将衣衫冻住了,硬邦邦地贴在肌肤上。片刻后,他推开谢无风坐起来,抖抖索索地系好裤带,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从枕头下揪出几张汤蓉秋的手帕,胡乱楷掉衣裳上的,抓起映雪剑离开了房间。

    谢无风侧躺在床上,左臂还伸展着,怀里的温度却已散尽。纪檀音走后,他翻身躺平,扯过角落的丝绸被子,将脑袋蒙住了。

    夜深了,别处的街市早已曲终人散,月文街却还灯火辉煌,络绎不绝的嫖客和粉面香腮的妓|女上演着一段又一段爱恨情仇。

    纪檀音呆头呆脑地往前冲,晚风吹过,搅动起初尝情爱的少年愁。

    也不知走了多久,四周终于没了灯光,没了丝竹管弦,没了脂粉香气。纪檀音心口发胀,烦躁不堪,忍不住拔出长剑,朝着路旁一棵大树砍去。

    没刺几下,不远处一间院落里便响起了狗吠。纪檀音被迫收手,再也压不住情绪,恶狠狠地骂道:“混蛋谢无风!”

    他迷了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回到下榻的客栈。守夜的伙计歪在大堂里睡得口水直流,旁边的油灯早就灭了。

    纪檀音摸黑上楼,在房间门口停了一停。门缝里透出一线暖黄的光芒,一个细长的影子投在门板上。

    “跑哪里去了,这咱晚才回来。”

    纪檀音反手关上门,极快地瞥了谢无风一眼,拿不准该以什么态度面对他,干脆不说话。

    “追杀你的人不定什么时候又来了,你行事须小心些。”

    纪檀音十分刻意地偏着头,只留给谢无风一个倔强的下巴。眼看他冷冰冰地从自己身边经过,谢无风难以抑制地伸出手,逮住了他的指尖。

    纪檀音一怔。谢无风粗糙的掌心让他回忆起先前二人做过的亲密事,失速的心跳,汗湿的胸膛,以及那个浅浅的亲吻。

    他眼睛红了,好半晌,闷闷地答一声:“我知道了。”

    次日,他们又往仙鹤宫走了一遭,仍是一无所获。谢无风看纪檀音忧虑,便说要带他去个好玩的地方。尽管昨夜之事已被二人默契地按下不提,纪檀音心中到底还是有些怄气,假装没听见,不理会他。

    没办法,谢无风只好跟着他回客栈。回程的路上,遇上好些个官兵在街道两侧张贴告示,一群县民聚在后面指指点点。二人兴致缺缺,也没细看。

    踏进客栈大门,摘下斗笠,谢无风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寻常。平日里分散做事的伙计今日全都聚在大堂里,几个喝酒吃茶的客人也是五大三粗,不像等闲之辈。

    自他们跨过门槛,所有人便像施了法一般,齐刷刷地望过来,伙计们丢下抹布、扫帚,掌柜的放开算盘,一个个面容严肃、蓄势待发。

    “怎么回事?”纪檀音低声问。他鞋尖踢到一个纸团,弯腰捡时,听到一人“啊啊”大叫着冲上前。

    谢无风转眼一瞥,发起冲锋的是这两日服侍他们酒饭沐浴的伙计,名叫路三,前前后后,共得了他五两赏银。

    谢无风讽刺地扯了扯嘴角,眼看路三抄着一把交椅砸来,侧身避过,抬脚一蹬,只听“哗啦”一声响,路三倒飞出去,撞翻了一张桌子。

    掌柜的骇得面如土色,吼道:“大家一起上!一百两银子,咱们平分了!”

    纪檀音打开揉皱的纸团,见上面画着谢无风的相貌,大大地写着悬赏二字,纸张右侧几排小楷,历数他的罪状,文采斐然:今有大盗谢无风,顺天府人氏,自号无常客,横行霸道,胡作非为,杀人越货,手段狠毒。曾盗皇宫宝物,王府珍奇,豪富之家,无不受害。天下苦之久矣!怎奈此贼诡计多端,慣会掩饰,多年来逍遥法外。如今拨云见日,探得其姓名面貌,谨奉圣命,捉拿归案。百姓相助有功者,赏银一百两。

    纪檀音掌中用力,将悬赏令捏碎了。耳边乒乒乓乓,谢无风已踢开了好几名伙计,却还有人源源不断地冲上来。

    为今之计,只有先逃。

    谢无风道:“你上楼收拾东西。”

    纪檀音点点头,见谢无风神色不耐,欲要拔剑,连忙按住他,嘱咐了一句:“别伤人。”

    谢无风看他一眼,松开剑柄,拿起旁边桌上一筒箸子。

    几十个人围着他,圆圈越缩越小,吞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可闻。有人试探着来揪他衣角,谢无风看也不看,随手丢出一根箸子,只听那人“哎呦”一声,捂着额头倒下了。

    纪檀音三两步奔至楼上,胡乱收拾两人包袱。好在东西不多,一塞、一裹、一系,就背在身上。他从窗户跳下,几步跑到后院,顾不上套马车,只牵了追风追月,从角门出来,绕了一圈回到正门大街上,叫谢无风:“快走!”

    这么一会功夫,客栈里已是一片狼藉,地上积了一汪汪的水,杯盘碎裂,“唉呦唉呦”的痛呼不绝于耳。在一众扶腰揉腿的汉子中,谢无风衣带飘飘,仪态潇洒,一手负于身后,冷漠地睥睨众人。

    纪檀音见他似还未尽兴,然而街道尽头已传来轰隆隆的闷响,听声音大约有几十匹马疾驰而来,不由得催促道:“走了!”

    谢无风跃出客栈,落在马背上。二人紧握缰绳,往西南方向奔逃,身后浩浩荡荡地跟着五十名官兵。

    为首的百夫长举起手来,道一声“放”,顷刻间,箭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