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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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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昨夜都睡得迟,第二日两人起的都晚,在加上酒醒的季洺秋一醒来就开始生龙活虎拉着牧青远在床上纠缠,等他们终于能和卧榻分开时,早就已经过了正午。

    季洺秋半坐起来去摸床尾扔着的中衣,看着身侧把头埋在锦缎软枕中昏昏欲睡的牧青远,伸出手撩拨他额前的发丝:“出力气的是我,怎么每次像是花了大力气累到要睡的人都是你。”

    牧青远睡眼惺忪,像只享受抚摸的猫,脸轻轻蹭了蹭季洺秋的手:“别吵,让我再睡会儿。”

    他说完这话一会儿就睡着了,呼吸均匀而绵长,光裸的肩露在被子外,上面印着一个绯色的吻痕。季洺秋手心还有着牧青远脸颊蹭过的触感,刚刚枕边人无意识的撒娇动作,像微风吹皱了他心中原本无波的一潭春水。他屈起腿,下肘撑着膝上,静静地看着睡得安稳的牧青远,红尘阁那夜理应有的初次试探时的羞涩,终于迟迟到来。

    季洺秋无知无觉的红着脸用眼光描摹身边人的眉眼,不知过了多久,卧房响起了敲门声:“三公子,授职的大人来了。”

    “知道了,你先让他在大堂坐一会儿,我马上就来。”季洺秋轻手轻脚的起来穿好衣服,合上门出去了。

    授职的官员自兵部而来,所说的话和前几日嵇淮告诉他的差不了多少。季洺秋收了任职文书和官印,给官员塞了惯例应该塞的红包,恭敬送他出了季家别院的大门。

    在季洺秋知道自己要调任别处后,派人快马加鞭将长恒山脚下兵营驻地的跟了自己有五年的副将白千廷叫到了芍阳,让他同自己一起赴往剑蓟就任。白千廷风尘仆仆昨日刚到,正巧今日在季家别院中等来了自家主将的任职文书,他等授职官员走了,问正在把玩官印的季洺秋:“将军,我们可是就要准备动身去剑蓟?”

    季洺秋上前拍了拍副将的肩:“先不急,东平你一路辛苦,在芍阳休息个几日再动身。”

    白千廷昨日到时季洺秋和嵇淮出门吃酒不在家,今日还是为了接任书他才刚出自己卧房的大门,季洺秋言语中带了几分歉意:“东平你来的快,一路应没怎么好好休息,我先叫李婶给你做顿好饭。”

    白千廷笑道:“赶路算什么辛苦,睡饱就歇过来了。不过我听说你昨夜这别院里留了人,保重身体应是将军你才对。”

    季洺秋刚刚在房里悸动莫名,现在部下揶揄居然不知怎么应对,他哑口无言的一下子,岔开了话题:“在芍阳留个几日,你先动身去剑蓟,帮我摸摸当地情况。我大约会比你迟半个月才能到。”

    白千廷难得看季洺秋不好意思,变本加厉:“是留在芍阳多陪几日昨夜带回的人么?”

    季洺秋白他一眼:“嘲笑上级,小心军棍伺候。是我岳父的忌日要到了,我要回一趟平川郡,为他扫墓。”

    白千廷收敛了玩闹的心思:“那将军夫人……”

    “是了,除了给岳父扫墓,也该回去见见瑟瑟,”季洺秋将手中官印收回盒子中,“她若是能活过当年的偆城劫难,如今我早就应该有孩子了。”

    季洺秋摆了摆手:“不说这些了,你在芍阳好生吃喝,等赏够了京中繁繁芍药的好风姿,就启程去剑蓟吧。”

    “属下遵命。”

    季洺秋又和白千廷说了些兵营闲话,打发了部下出门去芍华苑看芍药,自己去看房里的牧青远。

    牧青远还没醒,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发顶,睡的正安稳。季洺秋有些好笑牧青远的睡姿,怕他闷在被子里憋着,伸手把人挖出来,重新掖了掖被子。牧青远居然这样也没醒,季洺秋坐在床沿看了会儿熟睡的人,想起亡妻,努力压下刚真正萌发出芽的悸动,轻轻叹了口气:“建德牧氏家的公子,总是要成亲的,罢了。”他话是这么说,却翻身上了床,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把赤裸睡着的牧青远揽在了怀里

    牧青远彻底睡够了才醒了过来,季洺秋和他吃了晚饭,又是床上一阵厮混,相拥而眠。

    就这么吃了睡,睡醒后就在床上厮混,接连荒唐了三日,牧青远才终于想起正事,准备回去林下意等自己的任职文书。

    “我任职文书已经下来了,过几日就要离京上任。”季洺秋叫了辆马车送人回去,扶着牧青远上车时说道。

    “啊,是么。”牧青远没问季洺秋去处,“离了芍阳,琪国何其大,恐怕日后不好相见了。”

    季洺秋装腔作势:“你不伤心么,我可是要伤心死了。”

    牧青远笑了起来:“你这厚脸皮,也和祖公一模一样。”

    他说着拉上了马车车帘,车夫一甩缰绳,骏马四蹄踏尘,带着车上人往林下意去了。

    季洺秋站在原地看了会儿马车远去,从马厩牵了燕秋去了北陆王府。也准备离京回自己封地的嵇淮听好友老远就大着嗓子喊:“潜骊,你帮我打听一个人去处,就是那个谁,这次的新科文状元。”

    嵇淮伸出一只手:“打听可以,报酬。”

    季洺秋十分豪气:“五坛新丰美酒!”

    嵇淮踢他一脚:“这叫报酬?这叫物归原主!”

    牧青远回林下意回的及时,他早上到的,下午就等来了自己的任职文书。他对自己将来任地何地已经知道清楚,但林下意其他进士见牧青远身为一界状元又是世家子弟,居然被“流放”到了绸琼这个寒酸地方,都吃了一惊。

    “山姿,你这是得罪了谁?”沈澈咂了咂舌。

    牧青远听了这话正想又胡扯几句可能是他家哥哥惹了朝堂上的谁,可想起前些天牧青璞的责备,就把这些胡说八道都咽了回去,只露出一个苦笑:“不知道。顷碧你的任书可已经下来了?”

    沈澈答道:“早就下来了,我留在了芍阳,正七品,翰林编修。是个清闲位置,做史书纂修的,不算真的入仕。”他看牧青远皱眉苦脸的正在折自己的任职文书,问他,“任书下来两月内上任即可,你有什么打算。”

    牧青远摇摇头:“没什么打算,估计过个几日就要启程赴任了。你呢?”

    沈澈答道:“我打算回老家泸州一趟,看看我娘亲,我父亲去得早,家中只有老母一人,能多看两眼就多看两眼,将来上任后就难回故土探亲了。”

    大腹便便的韩绰在旁边接话:“顷碧你可把令堂接到京中啊。”

    沈澈说道:“我倒是也想,先不说芍阳地贵我囊中空空置办不了什么像样的院子。就说家母,家母性子倔强,是绝不会离开父亲尸骨所葬之处的。”

    林下意住的都是些寒门书生,他这话一说,大家都心有戚戚叹了口气,于是这其中唯一一位士族出身的牧青远难免就成了众矢之至。

    “明日未明就要启程上任了,这顿送别饭总不好未明出钱的。”沈澈笑嘻嘻勾搭了牧青远的肩,“山姿,你这大家公子,这顿送别宴,也总不好我们这些寒门子弟出钱的。”

    未明是王识的字,他的去处牧青远知道,是距离绸琼不算太远的卫昌,还是自己大哥为了让他有个照应,才把王识调到那里的。绸琼和卫昌都在明月郡,而明月郡也只空有个高雅的好名字,绸琼落魄,卫昌比绸琼好了不少,可和一些较为富裕的郡地相比,也不算是什么好去处。牧青远知道王识去处是含了自己哥哥的私心,心下有些愧疚,答应下来:“既然我和未明任地都在明月郡,也算是缘分,这顿送别宴理应我请。”

    大家一看有人承担了这顿送别宴的宴钱,顿时起哄要去芍阳最有名的那家朱萼楼尝尝,这些起哄声中,明日就要启程的王识笑骂了一声:“能同去明月郡还真算是孽缘一件,我这次可真是要吃穷你这个大家公子。”

    牧青远摸了摸荷包心中盘算着明日怎么去找牧青璞死皮赖脸的要钱,满口大方的只管答应:“来来来你吃,未明你有本事就把我吃的家徒四壁,倾家荡产。”

    当夜朱萼楼,牧青远看着满桌珍馐心中淌血,只恨自己大话说得太早。

    第二日在朱萼楼几乎被洗劫一空的牧青远一大早就去了吏部尚书的府里。等牧青璞下朝回家后,还没等他换下朝服,就看自家偏堂中冲出来一个人,扑通一声跪在了自己面前,往前一扑就抱住了自己的腿。

    牧青璞青筋直跳,听自己不成器的弟弟哭嚎:“大哥!远儿没钱了!!!”

    牧青璞想往前走两步,可惜腿被牧青远抱的死紧:“你先起来说话。”

    牧青远只是干嚎,大有哥哥不给银票自己就不起来的架势。

    有声音从牧青璞身后传了出来,正巧也等牧青璞下朝来拿文书的吏部郎中左白檀从上司背后探出头,忍着笑看撒泼的新科状元:“琼琚,这就是你那位少有才名的幼弟?果然名不虚传。”

    牧青远没想到家里还有外人,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甩甩袖子瞬间变了个人,规矩行礼后说道:“青远见过大人。”他声音顿了下,看着左白檀的衣服有些犹疑,“……是……大人吧?”左白檀品级不够不用上朝,此时没穿官府,只穿了常服。

    左白檀没绷住又要笑,牧青璞看不下去弟弟在这丢人现眼,抄起手里的象牙笏板打了他一下:“我过会儿差人把银票送到林下意去。滚吧。”

    牧青远看有银子拿,很是干脆,说滚就滚。

    牧青璞看弟弟跑的利索,更加生气:“朽木不可雕也!”

    左白檀大笑:“你家家风森严,能出这样一个人物也是有趣。”他想起什么说,“这就是你家几代才出的唯一的那一个庶子吧。”

    牧青璞声音一下冷了几个度,一字一句的说道:“建德牧氏从来没有嫡庶之分,皆是牧氏公子。”

    左白檀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是我失言了。”

    牧青璞摆了摆手:“无妨。这届进士去留文书都批示过入籍吧?”

    “还剩三甲后五十名未定夺,其他都处理好了。”左白檀说着跟牧青璞去拿自己此次前来要拿的文书。

    进士去留渐渐尘埃落定,该返乡的该上任的都离开了芍阳,整个京城都冷清了不少。

    客栈林下意也静了许多,不少房间都空了,渔歌子间的牧青远收拾好行囊,也打算启程。

    和他关系好的沈澈已经回了泸州,韩绰和王识都在上任的路上,真算起来,他还是走的最晚的那一个。

    林下意外的杏花林杏花落了不少,积在地上厚厚一层花瓣似雪,牧青远坐在杏林中赏了会儿杏花,打算明日去牧青璞的府上和自家大哥道个别。

    这么有的没的胡思乱想,牧青远想到了几日没来烦他的季洺秋,他这几日心情不错,所以也没去找季洺秋贪欢消愁。

    “明日去过哥哥住处后去一趟季府,能碰到就道个别,总比自己当日红尘阁不辞而别来的好。”牧青远这么想着,回林下意去了。

    季洺秋除了要回去扫墓,还要回长恒兵营交代自己不在后的诸多事宜再赶往剑蓟,时间本来就紧,偏偏琪王嵇惠听了嵇汀说的他在长恒一些趣事,对他有了几分兴趣,把他召进宫中,要他给几个年纪还小的皇子讲边关的弓刀覆雪和朔风明月。

    等季洺秋终于得闲能回府时,早就错过了几日前来告别的牧青远。

    季洺秋和北陆王嵇淮同日离京,十里亭分别时季洺秋又问好友:“潜骊,我前些日子让你打听到的状元去处,你打听到了没啊?”

    “打听到了,可具体是哪处我也不是很清楚,”嵇淮答道,“你那小情人,任地和你不是很远,就在明月郡的某处。”

    牧青远并非单身一人离开的芍阳,牧青璞担心他到了绸琼会遇危险,遣了自己的侍卫江柳跟他一同前往。

    江柳是牧青璞在地方任职时于一桩大案中救下的镖师,今年二十有七,沉默寡言。江柳没读过什么书,胜在身手好,孔武体健,却偏偏有个和他气质不大相符的柔情似水的字,叫蔓蔓。江柳不喜欢别人叫他江蔓蔓,好在牧青远看着他那张威猛的脸也叫不出口,只唤他大名江柳,两人一路相安无事。

    牧青远听从哥哥的话途中回了一趟建德,他没进家门,或者说连建德城的城门也没入,只在城外的破庙里将就了一晚。第二日牧青远城外摘了一束刚开的萱草花,对着城中家的方向磕了三个头,带着江柳离开江浙,往明月郡去了。江柳寡言的很,也没问牧青远这么做的缘由,让牧青远很是松了口气。

    明月郡和江浙不同,天气干燥,一路口音也从牧青远熟悉的南言变成了他有些听不大明白的北语。牧青远这一路因为马车过于颠簸,逼得他骑术精进不少,在胯下快被马背磨出血时在终于赶到了绸琼。

    绸琼三面环山,只一条官道同往城里,牧青远在城门外不远处勒马,问身边的江柳:“你看城门口处,可是停了不少人?”

    江柳眼神比牧青远好,他眯着眼看了下:“是聚集着不少人,有人拿鼓有人拿啰,身上系着红绸,像是在等什么人。”

    牧青远正想这么大阵仗是在等谁,就看有人跑近看他一眼,回头喊了一声什么,顿时间锣鼓喧天,好不热闹。牧青远一下明白过来,这些人都是来迎接他这上任的新知县的。

    绸琼县典史王大虎和主簿宋道站在最前面。

    宋道四十多的年级,下巴上蓄有长髯,看着慈眉善目,王大虎人如其名,虎背熊腰,一身煞气,两人等牧青远走近了迎上前,恭敬行礼,同声说了句下官见过令尹大人。

    牧青远在南方不算低,芍阳位于中原,因为是京都南来北往的人都有,在其中个子也还可以,现在到了绸琼,一下子就显得有些低。好在牧青远虽然个子低但气势还有,他清了清嗓子,谢过来迎他的诸位城民和王大虎,让他们现行回家,自己跟着主簿宋道先去他在绸琼落脚的知县府邸。

    知县的府邸距离县衙不远,只隔着一条街。

    整个绸琼都不富裕,这给县令官住的宅院也不是很大,里面家具只能说还算齐全,好在打扫的干净。牧青远找借口说自己赶路太累,递交文书这些正式上任的事宜先拖个几日再说,送走了帮他引路的宋道。

    牧青远还没买下人,家里只有一个江柳,于是什么话都只能和江柳说:“江柳,这绸琼这么看,倒还算是个好地方。”

    江柳之前是个镖师,见过世面,他皱了皱眉:“也不尽然,有些事古怪的很。”

    牧青远笑了:“比如说,我没住官家驿站,可这些人也像是知道我是今日要来。再比如说,明明你我二人同时到的绸琼县,穿着打扮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可主簿和典史一眼就认出我才是那个要来上任的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来来这地方上任,也没想着会一路顺遂,”绸琼环山,风吹进来就挂不出去,有些闷热,牧青远卷了卷袖子,“江柳,今日就先去置办些家中必备的东西吧。我看屋内只有木床,没有被褥,现在也该到了吃午饭的时候。这些古怪事,就以后再说,不急着现在就开始操心。”

    江柳在芍阳时也没有品级,只算家丁,他应了声:“小少爷说的是。”

    两人在出了府邸,在不算大的绸琼转了转,等到牧青远走累了,和江柳一起在县城一出茶摊坐下买了盏凉茶喝。

    牧青远喝着茶,看茶摊旁一株长得繁茂粗壮的柳树,和卖茶的老翁说话:“老人家,这柳树粗壮,长了不少年头了吧。”

    早上城外那么大阵仗,现在大家都知道这位长得有些瘦弱的年轻人就是新来的知县,老翁用汗巾擦了擦头,恭敬回道:“答令尹大人话,我还小的时候就有这株柳树,是有个几十年了。这柳树后来还有了个别名,怎么来的我倒不清楚,叫将军柳。”

    季洺秋和嵇淮嵇汀十里亭一别,先是快马加鞭回了平川郡的治所咸阴。他时间紧,在咸阴没时间停留太久,回侯府和父亲请安后径自去了咸阴城外自己岳父的埋骨之处尉山山脚下扫墓。季洺秋已经故去的岳父姓柳,柳氏祖坟和季家相邻,给岳父扫完墓后,季洺秋又去看了看自己还未过门就殁在偆城的妻子柳瑟芯。

    柳老将军和平川侯是一同刀尖剑戟中淌出来的兄弟,偆城一战后,侯爷仍执意让自己和柳家定了娃娃亲的三儿子娶了块牌位回家。季洺秋和妻子幼年时常因父辈相聚在一起玩耍,算的上是青梅竹马,可说到底也只有总角之谊。

    季洺秋其实时常后悔,后悔他没在婚前去柳府一趟,后悔他至今也未见过妻子长大后的样子。

    柳瑟芯的墓在婚后就迁进了季家,季洺秋坐在妻子的墓前,用手摸了摸墓碑上名字的石刻,轻声像对墓中人耳语一样说道:“瑟瑟,又是一年了。今年算起来,你该二十了。”

    墓中躺着的人自然不会回话,季洺秋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又说:“瑟瑟,世间情爱万千,有的长如磐石,有的短如朝露,和你婚期定下时我就想,如果是共结连理,就是要长相守了,只可惜我没等到你。这半年我遇着一个人,他叫牧青远,也叫元如米。我还没想好我对他是如何心情,如磐石太长久也太矜重,如朝露又太短太轻浮。我虽理不清,但总觉得,还是应该和你说一声。”

    季洺秋说完这些话就放下了心中悬着的一些事情,他仔细给亡妻扫了墓,去外面摘了些开的正盛的盛夏花束,去往长恒。长恒兵营中重新认命了主帅和参将后,这才策马抵达了剑蓟。

    白千廷早就接到消息来剑蓟城外等,季洺秋不愿张扬,想在剑蓟熟悉个几日再去上任,

    白千廷已经为季洺秋置办好了府宅,两人牵着马往宅院走时,白千廷指了指城门里没走多远就能看到的路口处长得粗壮的那颗胡杨树说道:“剑蓟真不亏是所处边关,见惯了刀光血影,连这株胡杨树都有了个颇有血性的名字,叫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