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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述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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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芜摇头,看向解忧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惊奇。

    她口中所谓“寒因寒用”他还是头一次听说,不过根据解忧的意思,自然也猜得到是一种类似于以毒攻毒的意思。

    “医令为医数十年,所活性命无数。”医芜说到这点,还是很敬重自己的老师的,但话锋随即一转,“然医令出身楚宫,阴私之事所见多矣,欲谋人命,亦无难处。”

    解忧不过一个稚龄少女,她怎会知道,那深宫之中,有多少暗流奔涌,又有多少龌龊之事。

    他不忍心见她在毫无所知的情况下被医喜算计,这样是不公平的;医芜深吸口气,试图说服自己,他只是因为不忍而已,并非一心要与尊师作对,对,只是不忍。

    “多谢。”解忧垂眸,比起医芜纠结的态度,解忧的神色很平淡,没有害怕和惊惶,也没有愤怒和恐慌,亦不是医芜见过的,那种楚宫中勾心斗角的女姬们那种势在必得的阴险眸色。

    她,似乎仅仅只是不在乎,生和死,她都不在乎。

    这样的洒脱的人,还真是少见得紧。

    “多谢相告。”解忧怅然一笑,但这一点笑意随即如春雪一般消逝在唇角,取而代之的是她紧抿的唇,轻而缓地吐出几个轻飘飘的字,“然些许寒凉之物,无过令人无子,不至伤命,忧未曾置于心上。”

    “医忧?!”医芜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知不知道无子意味着什么?她现在虽是夫人,但她本就是亡族之女,毫无根基,若不能早早诞下孩子,迟早被生了孩子的妾侍压过,到那时是什么下场,她真的明白么?

    “忧知。”解忧霎了霎眼,那一双活起来的大眼似能读懂人心。

    医芜的担心,她都明白。只是她不在意,她半点也不在意,仅此而已。

    医喜这样的人,自然不会做出下毒的事情来。他行事定然阴狠,令人痛得越长久越合他的心意;在她的药汤中夹入寒凉之物,对她现在的身体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的确是狠招。

    但医喜没有想到的是。她不在意,甚至,他这一个举动正中她下怀——她还要寻隙逃跑,自有一番辛苦跋涉,这样虚损的身子,哪里还经得起一个孩子拖累。

    虽然,她本是盼望着有朝一日调养好身子,当她在黔中住下来的时候,养几个孩子,看着他们慢慢长大打发日子的。

    但事已至此。有些东西只能舍了;她过去就是因为看着什么都好,什么都想要,什么也舍不下,才落得一事无成之境,这一回她不愿再步后尘。

    说她冷血狠心也好,说她不可理喻也罢,威胁她、恐吓她都不会有任何用处。

    医芜从那一双沉静的眸子里看出决然,一种他远不能理解的决然,轻轻一声嗟叹,将还想陈说的厉害咽了回去。躬身一礼,“芜所言已于尊师大不敬,忧好自为之。”

    …………

    斜堂外,水声淙淙。溅起的水雾折出一道七彩的虹,远架在两道山峰之间。

    “请。”一个剑卫引着一人匆匆步上石阶,到了堂外住步,“冢子与相夫子均候于此处。”

    “多谢。”他身后的沉着声,那声音很重,仿佛塞外摩擦滚动着的粗糙沙砾。

    他头上戴着极大的草帽。将面目完全遮掩住,身上穿褐色布衫,沾了些灰黄的尘土,显得风尘仆仆,他向剑卫道别的用的是拳礼,一看便是习武之人。

    剑卫恭敬还了一礼,将门推开一些,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退到廊下侍立。

    来人推门入内,从他的步履和手推门的猝然之间,很容易看出他的心情十分烦躁。

    斜堂内的窗子撑着,染了水色的天光蕴了一地,将一张黑檀的长案映出明亮的色泽。

    长案两头,分坐着两人,一人火红楚服,原本艳丽的颜色因提着玄色的暗纹绣花显得不甚明艳,正微伏着身子提笔写帛书;另一人暗青色大氅,端端正正地跽坐在那里翻阅简册,他却是认得的。

    “相夫子,医女在何处?”粗粝的声音又沉了几分。

    相夫陵抬起头,将竹简一卷,重重往案上一搁,慢悠悠地正了正衣襟,起身一揖,“司马副将,许久不见。”

    当初剑姬将司马尚领的一干精锐说服,收在编内,司马尚与相夫陵曾有过几面之缘,但因剑姬与相夫陵不大对盘,司马尚对剑姬佩服得五体投地,自然对相夫陵不甚友好。

    司马尚抬手摘下了草帽,一张被烈日和海风吹晒得呈铜色的面孔呈现在天光下,与楚地柔媚委婉的风气全然不同,他的问话也很生硬,毫无人情味,“解氏女在何处?”

    解忧对他有大恩,不仅在于当年她定计截杀郭开,更因她这些年对他那些旧部格外照顾,解了他心头的那几分愧疚,若非如此,他隐居多年,可不会轻易抛下妻儿来此寻一个小医女。

    “司马副将。”景玄写完一份帛书,搁笔抬眸,打量着面前的粗粝男子,眸子里漫起几分满意的神色,相夫陵的预计果然不错。

    那种由真刀实枪历练出来的气势,由鲜血浇筑出来的将军的魄力,果然是无可比拟的,譬如眼前这个司马尚,听闻他已是隐居多年,但他一举手一投足,甚至一个眼神,都能令人不寒而栗。

    “阁下是……?”司马尚蹙眉,毫不遮掩脸上的警惕和疏远,面前这青年眉目间带着贵气,不用多想便知是楚地的公子王孙之类,但他眼中素来看不起、甚至厌恶这些人,自然更不会对一个已经落魄的贵族生出敬意。

    不过,这玄衣青年眼中的神色令他不移开眼,冷而厉,仿佛凝着血的刀刃。

    司马尚知道,一个没有见过血的青年,是不会有这样的眼神。

    不过这些事情实在与他关系不大,他一点没忘记自己来此的初衷。

    “尚不过一介黎庶,解甲已十年矣,不堪当两位‘副将’之称!”他略略垂首,一双气势逼人的眼却不曾低敛,肆无忌惮地看向景玄,“尚与解氏遗女有旧,惟愿知其人无恙,并护送此女归狐台。”

    (未完待续。)

    ps:  热腾腾的第两更_(:3丨∠)_你们理解一下一个五天里面三天满课的人吧……这已经是最快速度了。三月打算每天大抵4k,为了全勤,也为了大家能够看得连贯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