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奸臣 > 第82章 半亩闲田,一蓑烟雨,三两好友,闲敲棋子落灯花

第82章 半亩闲田,一蓑烟雨,三两好友,闲敲棋子落灯花

推荐阅读:天神诀梦醒细无声神级幸运星惊悚乐园娱乐圈最强霸主农女贵娇我的大侠系统奸臣无限之军事基地宠文结局之后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赵无忧此刻就在街上闲逛,她已经洗清了杀人之罪,自然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所有人跟前。来到金陵城这么久,她还没好好的出去逛一圈,如今也是时候去招摇过市了。

    横竖与穆百里的交易已经达成,她这个大鱼饵自然要快速晃动,才能引来馋嘴的大鱼上钩。

    酒楼茶肆,赵无忧捡个僻静处坐着,素兮在旁作陪。

    “公子为何不去雅阁?”素兮警戒的环顾四周,“此处龙蛇混杂,怕是不安全。”

    赵无忧抿一口水,“坐在雅阁里,怎么能愿者上钩呢?”

    素兮蹙眉,“可是这样不安全,万一有人图谋不轨,公子岂非危险?”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中人。”赵无忧倒是不以为意,店小二快速上了几碟小菜,“听说这儿的酱牛肉味道最好,你也来尝尝。”

    素兮面色一紧,“是。”

    取了筷子,赵无忧吃起饭来也是几近优雅,这翩翩书生郎,举手投足间自成一派风流。那眉目间的风华儒雅,无人可比。

    仔细嚼着饭菜,赵无忧似乎真的只是来吃饭的,浑然不似素兮的紧张。

    “别那么紧张,饿了就得吃饭。”赵无忧放下手中的碗筷,“民以食为天,这断头台上还有最后一餐,咱这好不容易能出来一趟,你还这样拘束作甚?这是金陵城,不是京城,你暂且放宽心就是。”

    素兮点点头,“卑职只是——”

    赵无忧突然“嘘”了一声,示意她禁声。

    隔壁桌的人,还在说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茶余饭后,这城主府的流言蜚语,以及七星山庄接二连三的杀人、嫁祸以及大大小小的事情。

    人家说得津津有味,赵无忧听得有滋有味。

    这一千人口中的流言蜚语,就有一千种阐述方式。每个版本都不相同,被编造得天花乱坠,教人真假难辨。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无意,茶余饭后也就那么一回事。

    等到隔壁桌的离开,赵无忧才抿一口茶,放下杯盏离开。

    “公子?”素兮付了钱,赶紧追上。

    “好听吗?”赵无忧问。

    素兮颔首,“方才听到的,跟卑职查到的不太一样。”

    “不一样就对了。”赵无忧笑道,“那刘弘毅也算个人物,知道真真假假的故弄玄虚。说得人多了,真的也就成了假的。饶是真有此事,时隔多年又有几人能说得清楚?既然是说不清楚的事,以讹传讹得越厉害,就越不成威胁。这叫,物极必反。”

    素兮点头,“估计他这会,正在收拾内务。这心爱的女人与其他男人私奔,他约莫是要疯了。”

    “疯?”赵无忧笑了笑,“疯才好,就怕他不疯。”眼角余光突然捕捉到一道微光,下一刻,赵无忧骤然顿住脚步。

    “公子?”素兮一愣。

    “没事,回去吧!”赵无忧敛眸,快速混入人群之中。

    远远的,有一老妪拄杖站立,半弓着身子,望着那一袭白衣快速消失在人海中。唇角带着笑,眸中带着异样微光。

    的确,事实上此刻的刘弘毅,内心是疯狂而崩溃的。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没想到一腔痴心最后换来的还是这样的结果。心爱的女人,始终心属他人,哪怕她与他已经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她还能抛夫弃子的跟着人家跑。

    思及此处,刘弘毅恨不能把所有人都撕碎。

    天磊行礼,“城主,夫人来了。”

    “让她滚进来。”刘弘毅咬牙切齿,如果不是孙晓云捣鬼,丁水生怎么可能重见天日,而杜玉娆又怎么会跟着丁水生跑了?

    孙晓云面色微白的走进门来,毕恭毕敬的跪在那里给刘弘毅行礼,“我知道你不愿见我,我也知道你恨我,可是刘弘毅,你想过没有,即便你关着丁水生一辈子,杜玉娆的心还是不在你身上。”

    “孙晓云!”刘弘毅手中的杯盏丢过来,刚巧砸在她的额头。

    一声闷哼,孙晓云当下扑倒在地,额头上血流不止。嫣红的鲜血沿着额角不断滚落,半张脸都渐渐的被鲜血染红,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我知道你怪我,怪我放了丁水生,才会让杜玉娆有机会跟他走。可是刘弘毅,你不是没试过。多少年了,杜玉娆还是那个杜玉娆,何曾变过?就算你关上丁水生一辈子,只要杜玉娆不死,她还是会跟着他。刘弘毅,怪只怪你出现得太晚,你的爱来的太迟。”她躺在地上,满脸是血。

    “当初,是你说只要控制了丁水生,玉娆就不会离开我。如今放了丁水生,让玉娆跟着他一起离开的还是你。”刘弘毅咬牙切齿,揪起孙晓云的衣襟,“人也是你,鬼也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孙晓云笑得凄楚,“身为金陵城的城主,你有什么是不敢的,左不过我这条命死不足惜,可你还想让杜玉娆回心转意罢了!”

    刘弘毅眸色狠戾,“我现在就能杀了你,你这心肠歹毒的毒妇。”

    “我若是毒妇,早在很多年前,我就该杀了杜玉娆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何至于容忍他们母女到今时今日的地步。试问,这世上有哪个女子愿意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孙晓云泪如雨下。

    眼泪和鲜血混在一处,愈发的血色模糊。

    “她不单单是分享,她是独占?你的眼里你的心里只有一个杜玉娆,可还记得我是你的结发妻子?除了一个妻子的名分,你给过我什么?我什么都不计较,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可为什么你连虚情假意的温暖都不肯给我?”她泣不成声。

    刘弘毅松了手,她如同破败的娃娃一般被丢弃在地。

    透过血色的视线,她倒伏在地,仰头望着那个颀长的背影。刘弘毅背对着她,连最后一个眼神都不愿给她。那份厌恶,她只觉得撕心裂肺的疼。

    “我知道,当初是我让你关着丁水生,用他来牵制杜玉娆,强迫她留在你身边。所以现在,是我自作自受。我以为只要我的丈夫能开心能高兴,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却原来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三个人的爱,明明是我先来,可最后被排除在我的,偏偏也是我。”孙晓云挣扎着坐起身来。

    “我不怪任何人,怪只怪我太爱你。刘弘毅,我不恨你,我还是那个深爱着你的妻子。只要你还愿意,我什么都可以不计较。包括,帮你除去丁水生,而不会让杜玉娆恨你。”

    音落,刘弘毅骤然转身,狠狠的盯着她,“你说什么?”

    孙晓云深吸一口气,面如死灰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额头的鲜血还在不断的往下淌,滴落在她的衣襟领口,绽放开一朵朵绚烂的红梅花。

    刘弘毅俯身蹲下,“你把话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也是一样的,我爱你,所以我愿意为了你去杀人。”孙晓云眸中凄楚,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刘弘毅,你没听错,我说——我可以为你去杀了丁水生,而不会让杜玉娆就此恨你。以后,你自由了,我成全你们。”

    刘弘毅笑了,笑得这般凉薄而冷蔑,“你以为我是玉娆吗?会傻乎乎的相信你那些鬼话!”

    “可你别无选择。”孙晓云话语平静,言语间没有半点波澜,“现在,只要丁水生有个三长两短,你刘弘毅就是杀人凶手,杜玉娆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敢赌吗?”

    刘弘毅不敢,他还什么都敢做,唯独不敢赌杜玉娆的心。

    这么多年的费心竭力,他已经输得一败涂地,哪里还敢轻举妄动。那丁水生,也就是关起来胖揍一顿,也不敢往死里揍,生怕把人给打死了,到时候杜玉娆真的会恨自己一辈子。

    “我知道你不敢赌,我也知道在你心里,杜玉娆胜过了一切。”孙晓云颤颤巍巍的起身,“不过没关系,你只管爱着她,而我就负责爱你。”语罢,她转身朝着外头走去。

    “孙晓云!”刘弘毅冷冷的喊着她的名字。

    顿住脚步,孙晓云深吸一口气,“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她转头望着他,“我祝你们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声音低沉而凄婉,哽咽而心酸。

    孙晓云走了,只留下地上的一滩血迹,泛着刺目的嫣红。

    刘弘毅眯起危险的眸子,饶是孙晓云说得这般情深意重,可他不信。孙晓云此人心机太多,若不是这些年自己一直护着杜玉娆,只怕她早就活吞了杜玉娆。

    “你去盯着她,若是她敢轻举妄动,杀了她。”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就别怪他心狠手辣。结发夫妻少年情,人到中年万事休。

    天磊行礼,快速离开。

    孙晓云先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清理了伤口的血迹,换好衣裳,不紧不慢的去了刑房。

    丁水生仍是五花大绑,如同一堆烂泥似的被丢在墙角。冷冰冰的刑房里,透着一股子霉烂与腐败的气息。他手无缚鸡之力,如今被打了一顿,更是再也无法动弹。

    深吸一口气,孙晓云缓步上前,蹲在地上解开了丁水生的绳子。

    察觉身上的异样,丁水生无力的睁开眼睛。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脸,逐渐浮现出一丝诧异与不解。他定定的望着孙晓云,呼吸微促,“你、你想干什么?”

    孙晓云方才受了伤,此刻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勉力站起身子,她跌跌撞撞的去了一旁的凳子上坐着,“我来放你走。”

    “我不信。”丁水生想起身。

    奈何身上被绑缚了太久,如今浑身麻痹,根本动弹不了。他发出痛苦的呻吟,躺在地上,只能慢慢蠕动身子,试着让手脚快速恢复过来。

    然则绳索勒着身子太久,要恢复岂是一时半会的事儿。

    针刺般的疼痛袭来,让他整个人都出现痉挛状态。他咬着牙,忍着疼,额头上的冷汗当即涔涔而下,一张脸悉数脱了血色。

    孙晓云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盯着在地上逐渐蜷缩为一团的丁水生。看到如此痛苦的丁水生,她只觉得痛快,那种极度压抑的痛苦呻吟,是世间最美妙的乐曲。

    戈壁关着杜玉娆,听得这喊声,杜玉娆拼命的敲打着墙壁,“水生?水生你怎样?他们又打你了是不是?水生——”

    而后便是杜玉娆的哭声,无力而无助。

    “你人心看着她这样吗?”孙晓云问。

    丁水生微微仰起头,“都是拜你们所赐。”

    “其实你还有办法可以解脱,至少能帮杜玉娆一把!”孙晓云缓步上前,略显吃力的跪坐在丁水生跟前。含笑望着被冷汗打湿了衣裳的丁水生,孙晓云轻叹一声,“你痛苦,她也痛苦,可你要知道,刘弘毅不会放过杜玉娆的。”

    “你们到底想怎样?”丁水生咬牙切齿,身上的疼痛已然到了最大的忍耐极限。

    “你们两个人之间,肯定要有所选择。”孙晓云望着他,“要么你死,要么她死。除非你能给刘弘毅立下大功,到时候他无法推辞无法拒绝,也许会成全你们。”

    丁水生冷笑,“你当我是傻子吗?刘弘毅是什么人?卑劣无耻,他霸占了玉娆这么多年,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他。”

    “死了,就化作厉鬼索命吗?”孙晓云问,“你觉得刘弘毅会怕鬼?呵——你活着尚且斗不过他,你死了还能怎样?他只会把你挫骨扬灰,然后继续霸占着你的玉娆。杜玉娆很痛苦,可这一切她自身无法摆脱,因为她还有个女儿。”

    “丁水生,你救不了她,她只能死在刘弘毅的手里,就算不死也只能慢慢枯萎。这一次你带着她私奔,触怒了刘弘毅,所以他不会放过杜玉娆了。这一次,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试问哪个男人愿意被人戴绿帽子,这般丢人现眼,真的该杀。”

    “住口!”丁水生气息急促,“不许你污蔑玉娆,我跟她是指腹为婚,她清清白白,容不得你们这般诋毁。有什么事只管冲我来,要杀要剐,我一人承担。”

    “承担?”孙晓云笑了,“就凭你?你拿什么承担?丁水生,拿你这条烂命来承担吗?你担得起吗?如今这种局面,别说是你,便是杜玉娆自己都承担不了。她既然跟你私奔,就得有找死的觉悟。”

    丁水生先是一愣,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

    “不对,事情不对。”丁水生骇然盯着眼前的孙晓云。

    孙晓云的额头上已经敷了药,如今就缠着厚厚的纱布。她含笑望着眼前的丁水生,眼底的光几乎是冷到了极点,“还想说什么?”

    丁水生面色惨白如纸,“我们都上了你的当!”

    “不管是不是上当,如今的局面已经是这副样子,所以——”孙晓云轻叹一声,慢慢抚上自己受伤的额头,“我也付出了代价,而你的代价才刚刚开始。”

    下一刻,她压低了声音,俯身笑问,“丁水生,你还没回答我,你是要你自己的命,还是要杜玉娆的命?二选其一,你别无他选。”

    丁水生狠狠的瞪着她,“你会有报应的。”

    孙晓云挽唇笑得温柔,“我等着。”

    世间自有轮回在,业障果报从不爽。你若不信抬头看,苍天何曾饶过谁。

    从刑房出来,孙晓云瞧着外头刺眼的阳光,而后不适应的眯了眯眼睛。天磊就守在外头,眸色晦暗的盯着眼前的孙晓云。

    “夫人?”天磊垂眸心行礼。

    “你回去告诉刘弘毅,该办的事儿我已经办妥,他只管放心就是。”孙晓云面无表情,抬步与天磊擦肩而过,“还有,提醒他,别忘了他还有个女儿在找娘亲。”

    天磊微微蹙眉,的确,小姐可一直哭着喊着要找娘亲。

    可是——他抬头看一眼刑房,敛眸转身,此事还真的需要提醒一下。城主虽然恼怒杜姨娘,可对于暖暖这个女儿,城主还是心疼至极的。

    孩子还小,不能没有娘。

    杜玉娆没想到,自己还能出来。可奇怪的是,她出来了,丁水生却不见了踪影。隔壁刑房里空空荡荡,什么人都没有,丁水生不知去向。

    “人呢?”杜玉娆慌了,“是不是你们杀了他?”

    刘弘毅冷眼望着她,看着她为了那个叫丁水生的男人疯狂至此。转身就走,他一眼都不想再看到她。

    “你们杀了水生?你们杀了他?你们这群杀人凶手!”杜玉娆哭着喊着。

    刘弘毅顿住脚步,“这么多年,你一直对我冷冰冰的,对待所有人都不哭不笑不怒不闹,我以为你只是心里不高兴罢了!今日我才知道,原来你不是不高兴,而是你把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放在丁水生的身上。玉娆,你就那么爱他?以至于,可以为她抛却一切,包括我跟暖暖?”

    杜玉娆愣住,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刘弘毅。

    他只是站在那里,留给她一个陌生的背影,带着几分落寞与绝望。深吸一口气,刘弘毅抬步就走,再也没有回头。

    她忽然有种错觉,好似这一次,他再也不会回头了。

    天磊让人放开杜玉娆,俯身作揖,“杜姨娘不必担心,丁水生没有死,他已经走了。”

    “你说什么?”杜玉娆僵在当场,愣是没有回过神来。

    丁水生没死,可他走了?他如果会走,当初就不会来找她,更不会在金陵城的大牢里待上这么多年。所以天磊的话,杜玉娆不信,打死都不信。

    “你们杀了他,你们一定已经杀了他!”杜玉娆泪落。

    “他真的没死,你若不信,大可问问府中众人。所有人都看见他活着离开了城主府,我也看见了。”孙晓云站在回廊里,额头还缠着纱布。

    “孙晓云!”杜玉娆咬牙切齿,疾步朝着她走去,“都是因为你!”下一刻,一记响亮的耳光随之落下,孙晓云的唇角微微溢着血,可见杜玉娆这一次下手的确不轻。

    孙晓云不闪不躲,硬生生的挨了这一巴掌。清浅的吐出一口气,拭去唇角的血迹,“一记够不够,如果不够,你还可以再来一下。”

    杜玉娆抬手又是一记耳光,眸色狠戾。

    “孙晓云,你到底想怎样?是你一手促成了这一切,你骗我说你快要死了,却原来你只是想除去我。”杜玉娆冷哼,“这一次我不会再上你的当。”

    “不管你信不信,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杜玉娆面色苍白,额头上的伤让她看上去越发憔悴,好像随时都会倒下,“丁水生没有死,他还活着,只不过出了城主府,便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命能继续活着。”

    杜玉娆狠狠的盯着她,“你把话说清楚。”

    “说清楚也还是那句话,出了这个门,他是死是活都是他自己的造化。”孙晓云转身。

    “孙晓云,你到底想怎样?”杜玉娆切齿,“你就不怕,我让城主杀了你吗?”

    “你与人私奔,你觉得城主如今还愿意相信你吗?”孙晓云轻叹一声,“杜玉娆,我并没有欠你,也没有对不起你,是你抢了我的丈夫,是你抢了我的一切。如今我也不怪你,毕竟我命不久矣,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可求的。你若真的想见丁水生,不妨去找找那位京城来的赵大人。”

    语罢,孙晓云头也不回的离开。

    那一副黯然神伤与绝望的表情,也不知几分真,几分假。

    可杜玉娆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何丁水生要去找那位赵大人?赵大人跟这些事情有什么关系?水生关在大牢里多年,根本不可能认识什么京城来的赵大人。

    他们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水生到底是生是死?

    深吸一口气,杜玉娆快速朝着府门外奔去。

    “娘!”暖暖一声喊。

    杜玉娆已经迈出大门的腿,当下僵在那里。她骇然回眸望着那个泪眼汪汪的女儿,哭着跑着朝自己跑来。暖暖哭得厉害,一张小脸因为跑步而满脸通红。

    孩子抱着娘亲的腿,那副凄楚可怜的模样,当娘的自然不忍心。

    “暖暖。”杜玉娆俯身抱起女儿,温柔的将孩子摁在自己的怀里,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其实比谁都狠,“暖暖不哭,娘很快就会回来。”

    “娘不要走,娘——”暖暖泣不成声,抡着小胳膊死死抱着母亲的脖子,生怕自己一松手,娘就会没了。年幼的孩子,害怕没有娘在身边的日子。夜里的黑,夜里的凉,让她哭泣不止。

    她喜欢娘的怀抱,喜欢和爹娘一起睡。

    喜欢:有爹,有娘的日子。

    缺了谁,都不是完整的一个家。

    杜玉娆吻着女儿稚嫩的面颊,“暖暖乖,娘很快就会回来的,娘去找一个人,只要确定他是安全的,娘就会回来。娘答应暖暖,以后再也不会离开暖暖和你爹。咱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

    暖暖泪眼汪汪,年幼的孩子不相信大人给予的承诺,她只相信自己抱在手里的真实。娘的怀抱,就是最真实的承诺。

    杜玉娆将暖暖放在地上,瞧一眼身边的奶娘,“把小姐带回去,记着一定要照顾好她。”

    奶娘哽咽,“可是——”

    “我很快会回来。”杜玉娆深吸一口气,掰开缠着自己不放的宝贝女儿,“娘很快回来,很快很快!”说完,她把心一横,快速离去。

    她想着,她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她就再也不会离开自己的女儿。

    等她回来,她就跟刘弘毅坦白,然后二人放下所有的芥蒂,重新开始。有些东西隔了那么多年,早已是朽木枯骨,是该放下了。

    只要,丁水生能安全的离开金陵城。

    长街上的人熙熙攘攘的,谁知道丁水生去哪儿了。杜玉娆已经好久不出门了,对于这个金陵城相对来说也是比较陌生的,所以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找赵大人。她不曾见过赵无忧,自然不知道所谓的赵大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年轻的还是年迈的。

    她只是在那天夜里,听刘弘毅与那个神秘人提起过此人,其他的她是一无所知。

    上哪儿找?

    丁水生也不知如今身在何处,杜玉娆一脸茫然,站在街头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说起来,丁水生跟赵无忧也算有过一面之缘。在这大牢里还能有个人说说话,约莫便是患难之中的萍水相逢。

    听说入了夜的金陵城,景色更佳。

    赵无忧站在瞭望台上,望着万家灯火,且看戈壁沙滩,烽烟寂寥。

    素兮陪在身后,瞧一眼偌大的金陵城,入夜后的喧嚣。边关城市,竟然是越夜越热闹。素兮担虑道,“公子,夜里凉,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回去?”赵无忧轻咳两声,拢了拢披肩,“是该回去了,这金陵城终究不适合我。”

    素兮笑道,“公子还是适合京城。”

    赵无忧轻叹一声,“京城?我倒是觉得这天底下都没有适合我的地方。”

    “公子向往怎样的地方?”素兮忍不住问。

    赵无忧瞧一眼极好的月色,“半亩闲田,一蓑烟雨,两三好友,闲敲棋子落灯花。”

    素兮笑道,“公子如今也能做到。”

    “能做到无官一身轻吗?”赵无忧反问。

    素兮面上一紧,没有说话。

    的确不能。

    赵无忧放眼金陵城极为美丽的夜景,转身朝着阶梯走去,“逛了一天,我也着实累了。原想着能在离开之前好好看一看这金陵城的美景,总不能空手而归,没想到终究是身子扛不住。我这副身子,也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就倒下了。”

    “公子莫要胡说。”素兮俯首,“有相爷在,必定不会让公子有事。”

    “生死有命,万般不由人。”赵无忧咳嗽着,面色乍红乍白得厉害。走到底下,她已经不想走了,干脆在台阶上坐了一会。

    这瞭望台边儿上有些夜市,花灯璀璨,摆着各式各样的小摊点。那多彩的风车,那色香味美的冰糖葫芦,也有馄钝和面摊,等等。

    “素兮,我有些饿了,你去给我买点馄钝。”赵无忧道。

    素兮颔首,“公子莫要走开。”馄饨摊就在跟前,走几步便罢,素兮自然也放心,否则她哪敢丢下赵无忧一人在这黑漆漆的地方。

    一道颀长的黑影落在赵无忧跟前,那游方术士手执一块招牌。

    上写着:算命测字小神仙。

    赵无忧突然笑出声来,这世上的人总爱故弄玄虚。若是小神仙,为何落得如此下场,还得走街串巷的与人算命?有这样的本事,不是早早的发达了吗?

    “公子好面相。”术士道,“三庭五眼,天庭饱满,果然是有福气之人。”

    赵无忧咳嗽两声,“敢问,所谓的福气在阁下眼里,便是久病缠身,病体孱弱之态?”

    术士笑了笑,“公子此言差矣,正所谓天之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公子是天上的文曲星君下凡,这福泽必当延绵无尽。”

    “那这份福气,还是阁下自己享受吧!我这厢可无福消受,也不愿消受。我倒宁愿是个凡夫俗子,免去这一生的久病难愈。”赵无忧闲来无事,否则才懒得搭理这些个巧舌如簧的游方术士。

    这些人惯来装神弄鬼,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活的说成死的。颠来倒去,也不过是为了那么点银子。她赵无忧可不信这些,是故也不屑与人算命测字。

    “这位公子能否让在下摸骨?”术士坐在赵无忧身边。

    见对方缠上了自己,赵无忧眉头微蹙,略显不悦。

    “若在下说得不对,公子就当听听玩笑罢了,我保证分文不取。”术士笑吟吟,“若是说对了,这位公子付我一些辛苦钱便是,如何?”

    一听是来要钱的,赵无忧便微微放下心来,“你真要摸骨?”

    术士颔首,“我这人摸骨格外准。”

    赵无忧伸出手,眸色幽邃而清冽,“那你只管试试,若是错了,我便拔了你的舌头,让你这辈子都干不了这营生。”

    闻言,术士一笑,应一句,“好!”

    素兮凝眉,拎起混沌就往回走。却见那术士正一寸寸的摸着赵无忧的手,这是江湖术士的摸骨,寻思着:约莫是公子从未试过,一时好奇罢了!

    “如何?”赵无忧冷笑,“阁下开口之前可要想清楚,只要有一句是错的,就别怪我不客气。”

    术士笑得凉凉的,黑暗中眸光微亮。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