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奸臣 > 第288章 出征在即

第288章 出征在即

推荐阅读:天神诀梦醒细无声神级幸运星惊悚乐园娱乐圈最强霸主农女贵娇我的大侠系统奸臣无限之军事基地宠文结局之后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沈言愣了半晌,这沐瑶又想玩什么花样。?  ? 可瞧着沐瑶这认真的双眼,他想着对方好歹是郡主,自己身为东厂千户,终不好跟沐瑶抬杠。

    深吸一口气,沈言慎慎的开口,“不知郡主有何吩咐。”

    沐瑶将他抵在墙根处,一本正经的盯着他,“我有件事想跟你一起做。”

    沈言道,“卑职谨遵郡主吩咐。”

    “我若出墙,你能否接着我?”她问。

    沈言没回过神来,“敢问郡主是要从哪面墙翻出去?”

    沐瑶有些气急,寻思着这人的脑子里装着的都是冰块,想必怎么都不会明白她的话外之音。思及此处,沐瑶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跟赵无忧和离,如果我不是尚书府的夫人,我能不能——跟你在一起?”

    “郡主如今不是与卑职在一处吗?”沈言想着,该跳窗了。

    沐瑶直跺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果我恢复了孑然之态,你能不能娶我?我想与你在一起,是男子与女子的姿态。”

    沈言跳窗了。

    毫无预兆,跑得比兔子还快,一阵风似的,把沐瑶都给怔在了当场。扭头望着破碎的窗户,沐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思考,这脑子里空空的,心口有些闷闷作痛。

    “我就那么不堪吗?以至于你要逃走?”她顾自呢喃。

    霍霍被吓着了,不就是送个饭吗?这沈言到底干了什么坏事,要破窗而出,拔腿就跑呢?进了门,瞧着站在窗口一动不动的自家郡主,霍霍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上前,“郡主,你没事吧?”

    走近了才知道,沐瑶满脸是泪,可脸上却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郡主别哭,这是、是沈千户欺负你了?”霍霍急忙搀着沐瑶在一旁坐定,“郡主莫怕,奴婢就算拼得一死,也不会让沈千户欺负郡主,这笔账奴婢一定为郡主讨回来。”

    哪知沐瑶却是抽泣,“他若是愿意欺负我,我便不必这般伤情了。”

    霍霍愣了半晌,这话好像有些问题,郡主说是因为沈言不愿意欺负她,所以沈言逃走了,郡主难受了。这逻辑好像有些不太对!

    思虑良久,小丫头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郡主:喜欢了沈千户。

    这想法一冒出来,霍霍便有些愁了,这可怎么好?早前姑爷还醒着,若说与郡主和离倒也没什么,如今郡主若是离开姑爷,保不齐外头的人要怎么想郡主的为人。

    因为丈夫昏睡不醒,所以做妻子的便有些耐不住寂寞,竟与东厂的千户搅合在一处。

    传扬出去,那郡主可就真当要成了水性杨花的女子。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奇千里,这名声若是传出去,将会伴随着郡主的一生。

    一想起这些,霍霍便有些手足无措,这可如何是好?

    “郡主。”霍霍有些为难,“沈千户逃走了……”

    “废话,当着我的面跑的。”沐瑶拭泪,“你说我长得很丑吗?”

    “不不不,郡主生得极好。”霍霍忙道,“郡主出身高贵,生得又好看,是那沈千户自己没眼光,郡主这样的妙人儿摆在跟前,都不懂欣赏和珍惜。”

    沐瑶被霍霍逗笑了,“你少拍马屁,我想大概是我操之过急了。”

    “奴婢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支持郡主的,只不过这一次……奴婢有些想法。”霍霍抿唇,一脸的为难,“郡主可想过,若是你跟沈千户成了事儿,那姑爷怎么办?姑爷还睡着呢,郡主要如何跟姑爷决裂?”

    沐瑶深吸一口气,沉默不语。

    走一步算一步吧!何况这沈言,都未见得能接受她。若是两厢情愿,那她还能极力的去争取,可有时候一厢情愿之事,恐怕会后果惨烈。

    只要有个能努力的方向,不管有多难也无妨。

    关键是沈言,肯不肯给她这个机会呢?

    沈言也不知道,他也不是傻子,这赵无忧和穆百里之间的种种,他也都是见证过的,是以沐瑶方才的意思他都听懂了。但听懂归听懂,在没办法做出决定之前,他只能选择逃避。

    他跟穆百里不同,穆百里历经人间苦楚,是在宫中的夹缝里生存下来的,所以这般圆滑与人情世故。但沈言这些年一直处于穆百里的保护下,穆百里把他照顾得太好,是故有些东西他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这件事该怎么办才好?

    沈言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去找6国安好好的说清楚,他实在不适合再留在郡主身边伺候。两个的关系生了变化,就不该再维系此前的主仆关系,免得出事。

    这主意一定,沈言便快关好门窗,把自己锁在了屋子里。

    儿女情长之事,还真的不太适合他。

    情爱之事太繁琐,终不是他这种身份特殊的人该拥有的。

    可还是有些人能将情爱颠倒,成为自己手中的利刃武器,就好比这夏季兰。身在宫闱东山再起,岂能再放过这次机会。

    如今的皇帝,对身边的人,一个两个全然不信任。除了那深居简出,长年累月炼丹的虚道长,皇帝只觉得身边无人,连个筹谋划策的人都没有。

    尤其是穆百里如今忙于荒澜之事,他更觉得孤单寂寞。

    宫里的女人只能聊以慰藉,难得有个体贴的傅玉颖,偏偏傅玉颖又有了身孕。傅玉颖乖巧而聪慧,很多事涉及朝堂,她都尽量避讳着。

    倒不像这夏季兰,如今是孑然一身,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怕。有什么说什么,倒少了昔日的那一份唯唯诺诺,多了几分无畏与敢当。

    皇帝愁眉不展,这荒澜的事情是必定要有所抉择的,群臣上奏,大部分是请皇帝派兵前往边关平叛,毕竟这赫峰都把大军驻在了金陵城外。

    越过了边境的邻国叛军,让皇帝很是头疼。

    荒澜的军队若想入大邺境内平叛,得给大邺的帝君递折子,再一步步的程序走下来,最后等着皇帝的点头或者摇头。这是个漫长的等待过程,皇帝一日不答应,这荒澜的正规军一日就得扎在边境眺望,看着驻在金陵城外的自家叛军,鞭长不及。

    皇帝始终没有点头,因为一点头就得考虑让谁出征。

    原本还想着这赵无忧跟赵嵩不是一条心,若是穆百里领兵去金陵城,京城之内还有赵无忧委以重任。可现在呢?赵无忧竟然昏睡了好几个月都没有醒来的迹象,这京城之内,皇帝也找不到更好的更能信任的臣子。

    宫里少不得锦衣卫,皇帝自己怕死,不可能让锦衣卫都指挥使曾谦出兵,所以思来想去,好像也就只有穆百里以及穆百里底下的那些人。

    这朝堂上武将众多,可大部分是赵嵩还有萧容的人,早前有些是夏东楼的人,如今因为夏家的覆没而贬的贬,杀的杀,剩下的也没几个可用的。

    这么一想,皇帝便觉得很悲哀。

    满朝文武,竟然没有一个是可信之人,身为帝王,到底是失败呢?还是失望?

    “皇上?”夏季兰端着热茶上前,如今她也有了身孕,只不过碍于她的身份,皇帝并没有给她抬位份,只等着来日母凭子贵。

    毕竟这夏季兰,终究是个罪女之身。

    放下杯盏,夏季兰缓步走到皇帝身后,“皇上,奴婢给你揉一揉吧!”

    皇帝点点头,靠在了龙椅上,任由夏季兰指法娴熟的为他揉摁着,“皇上这几日心力交瘁,气色都不太好,让太医过来瞧瞧吧!”

    “你有了身孕,以后便不必亲力亲为的伺候。”皇帝阖眼低语。

    夏季兰笑靥温婉,“奴婢喜欢伺候皇上,不管什么时候,奴婢都喜欢看着皇上,跟在皇上身边。这普天之下,奴婢再无依靠之人,也唯有皇上才是奴婢此生最后的肩膀。”

    “奴婢以前做错过事,以后奴婢会尽心竭力的伺候皇上,还望皇上不要赶奴婢走。奴婢身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魂。”

    “罢了!”皇帝握住她的手,含笑牵着她走到自己跟前,“朕也知道,夏家的事情委屈你了。你生性聪慧而温婉,跟你姐姐和你爹不一样。你输就输在一个姓氏,谁让你姓夏呢?不过你放心,朕心里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等你生下孩子,朕也有个借口给你抬位份。”

    夏季兰行礼谢恩,“奴婢谢皇上恩典。”

    “起来。”皇帝心生怜惜。

    这段时日,夏季兰事事亲力亲为,伺候得皇帝极为妥当,凡事格外仔细小心,比这宫里的太监宫女都要细心很多。皇帝想起当初若不是夏东楼的事情,自己不会迁怒于夏季兰。可现在呢?

    倒是觉得有些亏欠了,毕竟此前如果不是因为太医院那件事,夏季兰也不会失去孩子。

    一声轻叹,皇帝瞧着眼前如花似玉的女子,“给朕弹一曲琵琶吧!”

    夏季兰含笑点头,转身去拿了琵琶。一曲琵琶声幽幽,皇帝瞧着她修长如玉的指尖,在琴弦上轻拢慢捻,只觉得格外的欣喜。

    那种欢喜,化作唇角一丝微微扬起的弧度。

    见着皇帝高兴,夏季兰心里头却没有半分喜悦。皇帝已经是个念过半百的人,这古来帝王多薄命,没有几个能活到高寿的,所以这宫里的女人能做的,只是牢牢抓住现有的恩宠,给自己留点最后的保障。

    这一曲琵琶过后,皇帝更是高兴,将夏季兰的手捏在掌心里把玩着。只可惜,这手怎么都不似赵无忧的白皙幼滑。幼时琵琶,将这指尖磨出了茧子,偶尔还有少许被琴弦割出的伤痕。

    终究做不到十全十美,终究达不到皇帝心中的念想。

    皇帝想着,等这赵无忧醒来,他可一定要好好再看一看。

    “皇上还在担心这荒澜之事吗?”夏季兰浅笑着,“两国业已议和,如今算是友邦,皇上施以援手也是应当的。”

    皇帝轻叹,“朕也知道该出兵,否则这荒澜的叛军一直盘踞在大邺的边境,肆意为祸大邺的百姓,实在是不成体统。然则现在朝中局势不稳,赵无忧还昏睡着,朕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主持大局。这东厂一旦替朕出征,兵力难免空虚,朕……”

    “其实这事也没那么多难处。”夏季兰笑道,“皇上,东厂不是只有一个千岁爷的。千岁爷走了,让千岁爷把底下的人留在京城内,一则可以挟制,而来也能为皇上继续尽忠职守的办事。”

    皇帝一愣,光想着穆百里领兵出征,京城会兵力空虚,到时候被萧容等人趁虚而入。如今这话倒也是,虽说穆百里是个太监,可这史书记载的宦官祸国也不是没有过。

    穆百里手底下最得力的,莫过于6国安和沈言两个人。总不能两个都给拦下来,那便留一个在京城,沈言如今还在尚书府,就把他扣在京城便是。

    “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朕。”皇帝眯起危险的眸子,如今他这皇位摇摇欲坠,这大邺江山被他人所觊觎,所以不该信任任何人。穆百里虽然算得上忠心耿耿,可是人总有贪心的时候,这东厂的势力日益膨胀,就是最好的见证。

    穆百里,也有野心。

    夏季兰清浅的吐出一口气,“奴婢不懂朝政,只知道伺候皇上。只要皇上需要奴婢,奴婢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朕知道你的心思,你只管安心生下皇子,到时候朕一定会给你个交代。”皇帝抱着她,“这东厂的事情,恐怕朕得往另一处好好的想一想了。”

    夏季兰笑道,“皇上思虑周到,奴婢不及万中之一,唯望着能伺候好皇上便是。至于旁的,奴婢也帮不上忙。”

    “你偶尔的三言两语,已经很好了。”皇帝别有深意的望着她。

    夏季兰俯不语,佯装不知。

    等着夏季兰离开,小德子毕恭毕敬的上前行礼,“皇上?”

    “你也不必提醒朕,朕心里也都清楚着呢!”皇帝一声长叹,“如今朕这身边的人,一个两个总想从朕的身上得到些好处。这夏季兰是夏东楼的女儿,朕当初应了赵无忧杀了夏家满门,这夏季兰若是心中没有半点仇恨与想法,谁信呢?”

    小德子蹙眉,“既然皇上知道,又怎么……”

    “朕只是觉得,放个聪明人在朕的身边,总好过让那些叽叽喳喳的后宫妃嫔伺候,要来得好一些。”皇帝缓步往外走,“至少在某些事情上,夏季兰会比朕更加谨慎。朕已经让曾谦派人盯着她了!”

    “皇上?”小德子欲言又止,“曾指挥使若是一时心软……”

    “那就是同罪。”皇帝嗤笑两声,“若是曾谦连这点事都办不好,那朕还该如何相信他?想必他也该明白,如今朕已经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他回头望着小德子,“不管是谁,若敢背叛朕,朕必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小德子当即行礼,“奴才誓死效忠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笑而不语,这世上哪有什么誓死效忠,只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罢了!如今他们还肯跪着,是因为自己还坐在龙椅上,等着那一日这龙椅也坐不住了,恐怕多得是背弃自己的人。

    虽说夏季兰是别有居心,可皇帝听着倒也是醍醐灌顶。这朝堂内外的人,都不可全信,是以防着东厂防着尚书府也是没错的。

    东厂毕竟势力不小,而赵无忧始终是赵嵩的儿子,这打断骨头连着筋,终究是血浓于水。来日若是赵嵩与齐攸王联手想要谋反,那赵无忧必定也会跟随吧!

    皇帝觉得很头疼,来日不可预料,自己的皇位岌岌可危。

    圣旨下达的时候,东厂和内阁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赵嵩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如今皇帝大肆打压赵家的党羽,可想而知皇帝对他已经起了疑心。这锦盒一事到底是怎么处置,赵嵩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毕竟那威震山庄乃至附近村落,已经空无一人。大概就是因为这锦盒,才会让皇帝心生嫌隙吧!

    而穆百里,则是一个人静静的站在蝶园里很久很久。

    这道圣旨,很快就会到自己的手里,很快就会传遍天下。他本就做好了打算,留下沈言也是情理之中,但他没想到,皇帝会下旨留下沈言继续在尚书府里伺候。

    “爷?”6国安行礼,“这不是预料中的事情吗?爷何以愁眉不展?赵大人这头,如今谁都没有再放心上,想来只要听风楼不出意外,就不会有人觉赵大人之事。”

    穆百里摇头,“倒不是赵无忧的事,本座担心的是皇上的刻意为之。皇上不信任身边的人,连东厂也开始提防。沈言本来就在尚书府,按理说皇上根本就不必担心什么,本座原就没打算带着他一起去。可是皇上却下了圣旨,这就意味着皇帝不许本座动用东厂的力量。”

    “皇上要留东厂的势力在京城守护?”6国安算是明白了。

    “本座不曾领过兵打过仗,此行到底如何,谁都无法预料。”穆百里回过头看他,然后将视线清清冷冷的落在紧闭的房门处,“她半睡半醒,本座这心里头也是放不下。”

    6国安敛眸,“爷,皇上这是刻意提醒东厂,不许带走一兵一卒吧!”

    “那些个军中的老顽固,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穆百里冷了眉目,“本座出身宫廷,不曾搀和过军政,如今要让本座领兵,何人臣服?这才是最关键的事情,空有兵符与圣旨,却无人听从。”

    “皇上想给本座兵权,又怕来日东厂成为第二个齐攸王,拥兵自重,所以此刻便开始防备了。给了兵权,却无法掌控大权,还不如不给。”

    6国安长叹一声,“这算什么事?这皇帝,纯粹就是坑人。这到了战场上,军不从将令,纵然有百万大军又能怎样呢?这皇帝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上了战场那就是拿性命去拼去杀,还能如此开玩笑吗?如此寒人心肠,还指望着能有谁替他卖命?这江山说到底又不是咱们的,是他皇帝自己的。”

    穆百里眸色幽邃,“最是无情帝王心,他如今只想着自己的江山社稷,那里还顾得上旁人的死活。这天底下,能为皇帝卖命的人多了,横竖最尊贵的是帝王,手握生杀大权。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爷?”6国安顿了顿,“不如……”

    “翅膀还没硬,如何能作他想?”穆百里苦笑两声,“还不等东厂动起来,那齐攸王府就要清君侧了,你以为这萧容最近一直按捺不动是为了什么?你真以为,他只是在养伤吗?皇上如今排挤丞相府和齐攸王府的人,这朝堂上不断的厮杀,萧容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6国安垂眸不语。

    穆百里说的那些事儿,6国安心里也都清楚。这看似平静的京城,实际上早就杀机四伏。之所以多方势力还在蛰伏,是因为穆百里还没走。

    只要这一方离开京城,其他的就会跟着活跃起来,开始争权夺势,只想取得最后的胜利。穆百里想着,自己前脚踏出门,估计后脚——东厂就会沦陷了。

    这沈言一人,未必能扛得起东厂的担子,所以很多事他都只能在临走前尽力安排妥当。

    “罢了!”穆百里轻叹一声,“你去知会沈言一声,让他今夜回一趟东厂。”

    “是!”6国安行礼。

    千岁爷这是要安排临走前的事宜了,这权力的斗争一刻都不会停止。即便他们不在京城,并不代表丞相府和齐攸王府会放过东厂。

    圣旨还未下达,是以当天夜里,沈言便瞒着沐瑶回了一趟东厂。

    对于穆百里即将领兵出征的事情,沈言是不知情的,所以当6国安急急忙忙的来报信,让他回去一趟,沈言这心里便隐约有些不安。直到6国安在来的路上如实言说,沈言才晓得其中厉害。

    “爷!”沈言行了礼。

    穆百里点点头,“好久没回东厂了,是不是有些生疏了?”

    沈言摇头,眸色微恙的盯着穆百里,“6国安都跟我说了。”他顿了顿,“此战一定要你出征吗?朝堂上又不是没有武将,为何非要你这九千岁出去?宦臣领兵,前所未闻。”

    “皇帝本身没有多少朝廷根基,那些武将都不中用,并且皇帝也不放心,轻易的把兵权交给一个陌生人。”穆百里转而换了话题,不愿再多说皇帝的决定。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此行凶险,但京城更危险。”

    沈言一愣,“你没打算带我去?”

    穆百里笑靥凉薄,“带着你作甚?你一不会行军打仗,二又不会筹谋划策,三你的武功又不是拔尖的,连6国安都敌不过,你去不是添乱?守好京城,护好东厂便是本座最后的退路,懂吗?”

    “你每次都这样。”沈言面色冷凝,“不管什么时候,你的事儿总不许我插手。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吗?兄长能做的事情,我为何不能做?你去战场出生入死,为何不能带着我?”

    “在京城,也能出生入死。”穆百里幽幽然背过身去,“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此刻本座所说的每一个字,你都得牢牢的记在心里。若有所违,当斩不赦。”

    沈言一怔,穆百里从没用过这么严重的字眼,从未如此疾言厉色与自己说过话。可想而知,兄长也是到了无可奈何的时候吧!

    “是!”沈言俯行礼。

    穆百里所说的每一句话,沈言都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从东厂回来之后,他的脸色极为难看。以至于见到等在房门外的沐瑶时,脑子里依旧是穆百里方才的声声叮嘱。

    昏黄的灯笼微光,沈言一言不的望着眼前的沐瑶。

    沐瑶微微抿唇,微白的脸上泛着少许窘迫与尴尬。她徐徐上前,神色有些慌张,“你去哪了?为何不在自己房里?”

    “卑职回了一趟东厂,出卖了尚书府的消息。对于这个答案,郡主觉得满意吗?”沈言跨步走到她跟前,近距离的逼视她。

    沐瑶忙不迭退了一步,“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郡主是什么意思?”沈言冷眼看她,“堂堂郡主,尚书府的夫人,如今却守在一介东厂千户的门外,若是传出去旁人要怎么做想?”

    “你、你是怕我污了你的名声?”她一愣。

    一介女子尚且不在意这些,而他堂堂七尺男儿,反倒嫌她败坏了他的名声,说起来还真是有些悲凉。满心欢喜,最后成了别人眼里的累赘与嫌弃。

    沈言冷着脸推开了自己的房门,进去之后随手便关上了门。

    沐瑶站在房门外,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她等了他很久,本是存了好多话要跟他说清楚,如今什么都不必说了。屋内始终没有点灯,她站在外头没有等到半点回应。

    也不知这沈言是怎么了,今夜的脾气这般大。是因为白日里她吓着他了,唐突了不成?

    沐瑶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只觉得整个人有些迈不开步子,怔怔的站在门口良久。直到霍霍赶到,拽着她离开,她才醒过神来。

    原来,这便是一厢情愿。

    沈言并不想对沐瑶脾气,只不过如今一肚子心事无人可说,方才便有些失控。如今置身黑暗之中,脑子总算渐渐的清楚起来。其实,跟沐瑶有什么关系呢?是他自己太过钻牛角尖罢了!

    只不过,他那执拗的性子是断然不会去道歉的,是以后来想想,跟女子道歉有什么大不了的?男儿大丈夫顶天立地,站得越高越得习惯低头。

    仰视你的人,不会一辈子仰着头看你,得不到回应的时候也会疲惫也会累,偶尔需要你低头来抚慰。

    这一夜的京城,透着森森寒意。只等着明日里的圣旨下达,就能彻底的放开手脚,大刀阔斧的干一场。各怀鬼胎的魑魅魍魉,无休止的算计着。

    过了今夜,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趁着这机会,能相聚的尽量多温存一会,到了天亮圣旨下,等待的只有离别。

    蝶园甚是安静,穆百里拥着醒来的赵无忧。说也奇怪,从昨儿开始,她醒来的次数越来越多,且时间也稍有延长。

    穆百里寻思着,是不是赵无忧可以适应蝴蝶蛊的开化?

    “觉得累吗?”他低低的问,生怕自己的声音太响会惊了她的迷梦。

    赵无忧长长吐出一口气,靠在他怀里极是安稳。瞧着桌案上明灭不定的烛火,长长的羽睫半垂着,“明天就要接旨了,是吗?”

    他点点头,伸手抚过她鬓间青丝,“别怕,我很快会回来。”

    她淡淡的笑着,冰冰凉凉的柔荑轻轻落在他的掌心,任由他快裹在掌心里,“我不怕,从前不曾害怕过,如今更没什么可怕的。穆百里,我信你。”

    他深吸一口气,吻上她的眉心,可实际上连他自己都心里没底,“等我回来。”

    “不知道皇上要把哪知军队给你,这军中之事你知道得还不如我多。”她敛眸,却不肯把担虑写在脸上,免得他放心不下在战场上分了心。

    战场上分心,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她不想带给他一分一毫的危险,只想等他得胜归来。

    “你东厂的眼线分布天下,可你染指朝堂也不过是近几年的事情。”她嗤笑两声,“算起来,你还真不是我的对手。”

    一声轻叹,她顿了顿,“穆百里,我饿了,你帮我熬一碗粥吧!我想喝你亲手煮的粥,在你临走前,我——”

    穆百里松开她,小心的将她靠在软垫上,而后掖好被角,“那你一定要醒着等我回来。”

    她点点头,乖巧的笑着,“好!”

    他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临到门口,仍是三步一回头的看她。她依旧保持最初的浅笑,气色倒是不再苍白,好转了不少。

    等着穆百里离开,素兮便进了房门。

    “公子?”素兮欣喜,“你还醒着?”

    “素兮,马上准备笔墨,我来说你来写,快!”赵无忧靠在那儿,气息奄奄。被窝底下的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在尽力保持清醒。

    倦意袭来的感觉真当不舒服,偏偏又要强打起精神不能睡,那种滋味真当是难受到了极点。好在赵无忧意志力坚定,这生生死死都过来了,还能输给这蝴蝶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