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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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浅和阿姨一起走进病房,江离和梁自希看到后两人神态各异。江离疑惑这个人是谁,梁自希则说:“您来了?”

    阿姨点点头,主动介绍:“我叫梁岚,你们可以叫我梁岚姨或者岚姨。”

    时浅和江离异口同声:“梁岚姨好!”

    梁岚点点头,走过去,很关心地问:“现在你感觉怎样了?”

    “嗯,好多了,谢谢您关心。”

    梁岚当然记得这个孩子,也知道他极为聪明,不然当年他就不会和那个女孩一起被半夜送走了。

    “江离,熬一熬,日子会好起来的。”梁岚看着江离,眼神里有光微微闪烁,“你要相信,是你的,时间总会给你。”

    江离一向聪明,明白梁岚话里有话。他垂下眼帘,完美无遗地遮掩了一闪而过的情绪:“嗯,谢谢您。我都明白的。”

    梁岚温和地笑起来:“嗯,你明白就好。”

    梁岚又跟江离聊了一些其他的话后就要离开,梁自希也跟着梁岚要走:“妈,明天您还来不来?”

    时浅有些震惊。梁岚姨居然是梁自希的母亲?

    “看情况吧。”

    时浅插嘴:“您不是说您有头疼的老毛病吗?您可要多检查啊。”她又看向梁自希,“既然你是梁岚姨的儿子,你就更应该好好照顾梁岚姨了。”

    梁岚笑了笑:“谢谢小姑娘的关心。”

    梁自希则在一边笑起来。

    头疼?老毛病?他没听错吧?自家母亲为了来医院找人,竟然连这种借口都用上了?

    他挑挑眉,不做回答。

    两人走出病房,梁自希心细地关上门后才说:“您都已经亲眼见到了,这下相信了吧?”

    “是啊,唯唯耳后的那块胎记独一无二。而且,那双眼睛我也记得最清楚。”梁岚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我可以确定,时浅就是梁西唯。”

    “嗯,应该不会错的。”梁自希点点头,“我看到时浅的第一眼,就对那个小姑娘有种熟悉感。所以上次她陪江家那孩子一起来检查手臂的时候我留意了一下,果然看到她耳后有这么一块胎记。”所以就跟梁岚通知了这个发现。

    梁岚找女心切,立刻就马不停蹄地找来了。

    但是他又担心短时间里他们是不会来医院的,只能告诉梁岚碰运气了。

    没想到梁岚运气好,竟真的碰上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这来医院的频率可有点高啊。

    “虽然这还只是我的主观臆断,但是还是没有什么具体东西可以时浅的身份。”梁岚还算理智,“记得要保持和时浅的联系,知道吗?”

    “怎么没有证明呢?妈,您忘了还有江离吗?”梁自希提醒。

    “你是说……”梁岚反应过来,“江离真的就是当年和唯唯一起被送走的那个男孩?”

    “是他没错了。虽然唯唯忘了这些,但江离记得清楚着呢。”

    梁岚湿润眼眶:“是我没用,才让你小姨留下的孩子受了这么大的苦。”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解决大事才是当务之急啊。”梁自希话锋一转,“不过,看到现在的西唯,我有些不想报复梁是启了。”

    他是真的不想那么单纯一个女孩被卷入大家族的纷争中。

    梁岚苦笑:“你以为我就想让现在这个这么单纯的时浅被卷进来吗?”

    “梁是启那个小人。”梁自希握紧双拳,“总有一天他会遭报应,他欠小姨、妹妹和我们的,我一定让他加倍还回来。”

    梁岚捏了捏眉心:“嗯,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也有点累了,每天一睁眼啊,就是那些烦心事。”

    梁自希闭上眼。

    没办法的事呀,谁叫他们生来就在这样一个富家大室呢?

    “明天我不来了,来多了唯唯会起疑心的,毕竟她现在还记不得那些事情。”梁岚拍了拍梁自希的肩膀,声音里满是沧桑和疲惫,“医药费你能给他们省的就尽量省,差的我会补齐,但是不能让他们发现。”

    “我都知道。”梁自希点头,“您今天在医院转了一天也累了,回家休息吧。”

    “也好,我要赶在梁是启前面回家,不然我已经找到唯唯的事情很有可能败露。”

    梁岚说完,转身离开了。

    梁自希站在原,看着梁岚渐行渐远的背影,喃喃自语:“这次,一定要成功。”

    他站了一会,也去忙自己的事了。

    夜晚来临,时浅没回家,陪着江离待在医院。

    病房里只有一张病床,另外就是两把椅子。时浅暗自叹气,看来自己只得在椅子上做一整夜了。

    不过没关系,她又不是没熬过夜,能挺住。

    江离却不这么想:“时浅,医院里没有地方可以睡,要不你就先回去吧,明天来找我。”

    “不回去,我得对你负责,所以我要守着你。”时浅专心致志地给橙子剥皮,“你不用担心我的,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一定要照顾好你。”

    江离笑笑:“我也说过。”但是声音很小,每次你都没听到。

    时浅撇撇嘴:“像我们这么相互承诺下去,估计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都会遇到的吧。”因为欠得多了,遇到也就容易了。

    “嗯,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珍惜这辈子。”

    时浅把橙子递给江离:“嗯。”

    江离没有接,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时浅,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他的问题太直白,也太突然,时浅没有心理准备,被他问的愣住了。

    江离似乎并不急,只是微笑着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时浅在愣怔之中缓缓红了脸。

    她想起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在浅浅地笑着,因为她说的那句“不,我的作业和我说了,它不同意”;他逆光站在讲台上,调皮的眨眨眼,对她笑起来。她又想起来,班里有人语言攻击自己的时候,他维护自己,义正言辞;他和自己一起去办公室批改试卷;他总是暗中帮助自己,自己受了伤却从来不说什么。

    可是,她却从来没想到过,他会喜欢自己。

    为什么呢?是他真的太过于优秀,还是……自己不敢想,故意忽略了?

    “喜欢吗?”这次,江离的声音轻了一些。

    时浅闻言垂下头,看见江离认真看着自己的目光。明明那目光很温暖,她却再次红了脸,感觉无所适从。

    时浅眨眨眼,在江离的注视下轻轻启嘴,缓缓吐出几个字。

    “江离,我喜欢你。”

    时浅的回答在江离的意料之外,他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着实没想到时浅会同意的这么直接。

    这回轮到江离发愣了。

    时浅看着他的表情,挥了挥手:“喂,江离?”

    江离回过神,看着时浅再次暖暖地笑起来:“时浅,谢谢你,送了我最好的生日礼物。”

    “嗯?今天你生日?”所以才会问自己是不是喜欢你的吗?时浅不敢相信。

    “对呀。”江离不好意思,“本来我以为……你会拒绝我的。”

    “我是喜欢你啊。”时浅亦是不好意思,将目光投去窗外,“我反应很慢的,不能及时发现自己的心意,你又那么好,我觉得我不应该喜欢你,更不会想你喜欢我。”

    “但是,听到你说喜欢的时候我又格外开心,脑子里全都是和你一起经历的那些,我觉得我能遇见你很幸运,我们相互喜欢,更幸运。”

    时浅的一番真心话使江离红了眼睛。不知想起了什么,他看着时浅的目光更加温暖,还夹杂了一丝丝不易觉察的自责:“以后,我希望我陪你经历更多。”

    “嗯。”时浅想,这是不是算他们……在一起了嘛?

    她看着江离,又想起今天是他的生日:“哎,我都还没有为你准备生日礼物呢,不行不行,我得跟你补上来。”

    “不用啦,你已经为我准备了最好的了。”江离摇摇头,“本来我是准备昨天就告诉你的……但是转念一想,比起那些,我更希望得到的是能和你在一起。所以,我就忍到了今天……只是我没想到,会到医院来,而且还得住院。”

    这生日过得,实在憋屈。

    “谁叫你昨天不知道去睡觉的呀?”时浅翻了个白眼。

    “把你独自扔在书房,这种事我做不出来。”江离义正词严。

    “你们秀恩爱秀完了没?”梁自希突然的推门而入,将两人吓了一跳。

    “哎?医生哥哥,你怎么来了?”时浅红着一张脸问。

    “我说,你就不能……直接叫我哥哥吗?”梁自希扶额,已经无力再吐槽,“怎么,我不能来啊,打扰你们秀恩爱了?”

    “才不是!”

    “行了行了,不开玩笑了,看把你闹得,脸都红透了。”梁自希挑挑眉,“我已经下班了,专门过来看看你们。”

    江离点头:“谢谢。”

    梁自希摆摆手:“没想到啊,江离你居然今天才表白,而且还这么问,简直没一点技术含量。”你是直男吗?梁自希又看了江离几眼,可是不像是直男啊?

    “我……”

    “可惜你长了这张帅脸了,”梁自希疾首痛心,“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嘛。”

    时浅:“……”

    江离:“……”

    敢问这位仁兄,你是在干嘛呢?

    不过好在玩笑归玩笑,梁自希这个人其实还是蛮成熟的。

    他又关心了一下江离的情况,叮嘱了一些要注意的东西,然后起身离开。

    走之前不忘说一句:“我还要来的,要是你们睡不着就尽量不睡。”言外之意,等我回来。

    时浅朝梁自希的背影挥了挥拳头,那模样落在江离的眼里,很是可爱。

    于是看着她的不自觉目光变得更温柔宠溺了。

    实际上,等梁自希再回到病房的时候,江离倒是没睡,精神抖擞地坐在病床上吃橙子,时浅却已经趴在病床上睡着了,睫毛一颤一颤的,还打着小呼噜,别提多可爱了。

    说实话,时浅并不算那种特别出众漂亮的姑娘,但是她五官清秀,性格直率,总给人一种天真可爱长不大的感觉。

    梁自希站在门口看着两人,就想,这男的温柔俊朗,女的单纯可爱,也算是般配了。

    他怎么突然就有种“时光安好,请勿打扰”的感觉呢?

    “她什么时候睡着的?”最后梁自希腿都站酸了,才走了进去。

    “你走不久。”时浅像赌气似的说了句“就不等你回来”后,趴在病床边还真就睡着了。江离看着莫名有些心疼,想必时浅其实也是累了很久的吧?只是她和他一样,都宁愿忍着自己承担,也不愿说出来。

    梁自希摇摇头:“这丫头。”

    江离只是看着时浅笑,并不接话。

    “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啊,真是一点没变。”性格没变,说话方式也没变。

    “那倒不一定。”江离想起时浅和许愿一起去寻阳市的时候发生的事,那个临近崩溃的她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可能她已经变了,只是一般人很难看出来。”

    时浅单纯是真,可心思细腻也是真。

    梁自希耸耸肩:“看来相处久了,你还是很了解西唯的嘛。”

    “真心想要了解一个人并不难。”

    “也是。”梁自希赞成,“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西唯的吗?”

    “说来话长。我找她也是已经找了很久了。”江离轻声叹了口气,生怕惊醒她,“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啊。”梁自希也叹了口气,“你知道的,大家族的纷争真的很复杂,毁掉一个人轻而易举。”

    “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再怎么说也总得等浅浅高中毕业吧?”

    “嗯,也是。你可一定要照顾好西唯,她可是我妹妹,小时候跟我玩的那么好,而且我小姨对我也很好。”所以他可不想时浅再出什么事情。换言之,他舍不得。

    “肯定的啊。”江离看着梁自希似笑非笑,“不过我是真的没想到你居然就是梁家人。”

    “长得不像吗?”梁自希自嘲,“我也不想自己出生梁家。”可是有什么办法?出生是他们自己决定不了的,与其抱怨,还不如接受。

    江离不置可否:“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当初我父母就是梁是启陷害而死的吧?”

    “是啊,梁是启作恶多端,什么都能做得出。不过我希望上一辈的恩怨不要牵扯到下一辈来。”

    “我当然明白。”纵使梁是启再恶毒,梁西唯也是无辜的。

    想他梁家一家人口上百,是骄阳市的大家族,别人羡慕的有,避之不及的亦有。外人只觉生在这样的家庭是福气,可其中的辛酸,大概也只有当事人才懂。

    时浅是足够幸运,被梁是启三更半夜送去孤儿院,躲过了富家大室的内部纷争,成长在相比之下还算简单的环境。

    但是,许是造化弄人,又或者命有所定,该面对的,时浅根本逃不了。

    他们都明白,这只是时间问题,仅此而已。